裕王多少算是無能狂怒了點,但涵養好的底子,讓他也沒過分遷怒誰,隻是問明了馮保那邊嘉靖如何,就自顧自回到單獨的寢宮了。
很明顯,他隻想一個人靜靜。
而被扔在前殿的李妃,眼淚有些掉下來了。獨自回到房間,打開杭州傳來的三國話本,邊看邊傷心了。
沒人理的馮保也不敢多說啥,出門找奶娘一起逗小皇孫了。
嚴黨、清流兩邊都不接招,這事是注定要停擺的。
好在嘉靖也不是立刻要乾點什麼。經常選修的他是極有耐性,落子等後結果。
次日呂芳收了兩派的折子,基本就留中。
居中坐著的嘉靖,第一次忘了敲銅罄,而是迫不及待地下旨,讓鴻臚寺管禮儀)連同主客司管外事)、四夷館管翻譯)、會同館管居住),三家外事部門,一起籌辦一個盛大的歡迎儀式。
既然都認自己是天朝上國的凱撒了,那這劉常青代表泰西認大明為宗主國應該也沒問題。而泰西諸國林立,大明一下子多了這麼多藩屬國自然應該慶賀。
新軍才開始,其實現在嘉靖並沒有那麼缺錢,這錢也很大方的由內帑出了。
無心者最多以為皇帝好大喜功。但這麼大陣仗,又是真人真事,由不得北麵那位英明神武的俺答汗不派人打聽。
至於俺答汗能不能打聽到,畢竟嘉靖是讓嚴黨清流保密的,這一點嘉靖對自己的朝廷班子有充足的信心。都漏成篩子了,基本隻要皇帝說出去,就不可能有保守住的秘密。
要的就是俺答汗主動打聽的過程,隻有這樣,他才會信。同是黃金家族的後裔,他不可能放任成吉思汗的後裔在西伯利亞隕落的。
而大明要做的,就是辦好這次禮儀。讓一切水到渠成,倒是泰西從那啥恐怖伊凡手裡解救出來,多一支力量去製衡老派的什麼天主教,再承受泰西的讚譽不遲。
當然,俺答汗也可能把那一隻黃金家族邀請回來。但漠南蒙古現在可養不了這麼多人。他俺答汗又不傻何苦替人做嫁衣。而且俺答汗想要再造大元,就必須要有耕地。光靠草原是不夠的。隻需要在會場上稱讚下原金帳汗國統領的羅斯之地有大片的耕地就是了。
這個誘惑,壓根就不怕俺答汗不上鉤。
與嘉靖這邊四兩撥千斤不同。王小旗王鐘在城門外小心翼翼地囑咐其手下兄弟,一定得把宋應昌的介紹信送到了。另外由於關係熟也順帶幫劉君墨捎帶信件,延山東、江蘇最後才到杭州。
這下屬校尉也是精神筆挺地幫忙送信。自己的頭頭將來要是混好了自然也是要跟著雞犬升天的。
送到山東泰州顏鈞那兒的還好,顏鈞雖是心學一看就明白原委,猶豫了幾下,還是寫信表示支持。寫完就像用儘最後一絲力氣似的。
送到江蘇巡撫趙貞吉這裡時,原本趙貞吉是想嚴厲斥責此等大逆不道言論的。
但話沒出口,就注意到了送信人的腰牌。客氣地把人打發走了。自己則一個人坐在書房琢磨,這錦衣校尉送信,到底是乳臭未乾的劉君墨的意思還是陛下有什麼暗示。
聯想到自己已經觸摸到高官天花板了,想要更進一步,隻能靠站隊了。
嚴黨那裡,是沒有自己升遷的機會了。但清流這邊,內閣有高拱、張居正,怎麼排序也到不了自己了。
糾結了一晚上,趙貞吉在道德與良知的拷問中最終做出決定,那就是站陛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才是儒家最高的道德標準,怎麼能因出身而棄君父與不顧呢,簡直不忠不孝。
有了這麼個思想建設,趙貞吉是大義淩然地支持了劉君墨。不僅得默默支持,他還得給自己刷一刷存在感,於是乎連著熬夜又寫了一篇奏疏《新學偽經考》,很顯然,劉君墨的仁義指數那都得是在趙貞吉的關懷下提出的。
於是乎,劉君墨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那就是全都支持。雖然有種不真實感,但勁頭明顯更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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