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翰文折騰完自己的新教案修訂,又去翻沈一石送過來的達芬奇手稿大木箱了。畢竟天理大學堂的教材全靠回憶也湊不夠啊。
這一整理,完全就沒有在意已經是正月十五最後一天了。杭州的事情還有很多,特彆是近來一大堆泰西女人逃亡杭州,搞得知府許國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糾結的點在於,據傳言,泰西這段時間也在抓巫女,這些就是涉嫌犯事的巫女,借著海船逃難到杭州。原本是泰西坊就能安排下來,但後來大明也來了一出叫魂巫師案,搞得泰西坊的很多業務停了。
好些扔給聖母堂安排,後來給扔一部分給慈幼局,養濟院。
當然,更多的,還是被杭州人買了做媳婦兒。畢竟這年代,杭州十個人裡麵有八個都是公的。隻要是個母的就具有稀缺性。何況泰西巫女還個個前凸後翹的,招人稀罕。
但這玩意,一開始沒覺得啥,但現在杭州市場一恢複,矛盾立馬就出現了。
這些女人既然涉嫌巫女,那麼其原本在泰西也是不懼拋頭露麵去做工的。
而杭州目前大多數家庭還是一結婚就不想妻子出門拋頭露麵,加上各種家務,三從四德等等。一些巫女就受不了了,出現了好些離家出走,或者鬨著要去打工的情況。
杭州目前市麵正缺女工人。各個織造作坊都在擴產。但這不一個個剛過上了好日子就想要臉麵嗎?因此一成家都想自己女人恢複到過去的麵貌,至少不要在外麵招搖過市,顯得丈夫沒能耐,鎮不住家宅似的。
許國去請示了好幾次都被高翰文擋出去了。
整體而言,杭州的整個春節還是在這種,基層紛紛擾擾,上層頭疼腦熱中度過了。
與杭州這種酸甜苦辣不同,京城這個年過得那才叫是真的要多歡樂有多歡樂。
幾乎是全民上下舉國同慶的節奏。好家夥,四十年就沒這麼快樂過。為什麼這麼說呢?
高拱在去年夏天一拍腦袋,製定的隆慶新政方案,已經拍著胸脯實施了。
隻是在拍大腿的時候出事了,那就是原本預計浙江、南直隸一帶的稅收增長能夠覆蓋同時搞定遼東與西北的。
結果隨著叫魂巫師案導致的商業停頓,真的是怎麼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巡按禦史,朝廷的一紙嚴查令文書就能立刻把整個江南商業打成了落湯雞。
朝廷也算是以一種新的方式驗證了自己的權力觸角。
本來就缺錢,結果年底雲南麓川那邊又開始鬨事了。這真的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漏船又遇打頭風。
原本在臘月時高拱還急得團團轉,眼看自己的千秋功業還沒開始就要胎死腹中。連帶隆慶帝那段時間都緊張起來,開始立誓戒色三天,以期望上天彆這麼給自己接下來的隆慶元年來個開門黑。
但到了除夕當日,高拱與隆慶帝一下子就放心下來了。
六月份,安排柳常青就任河南徒律司都律,算是與僧綱司都綱,道紀司都紀一樣的地方教門管理衙門。不過這玩意是專門管理各種泰西教門的。
這本來是一步閒棋。柳常青的野心勃勃,高拱是看在眼裡的。但他那雙鷹鉤鼻就表明其壓根不可能真的獲得朝廷百官的信任。好在這人也有自知之明,沒有謀求國師一職,就在地方折騰。
能把保定那個地方折騰得自願給朝廷培育病鼠也算是相當有本事了。
畢竟大多數都是喊著忠君報國,但真的讓與病鼠為伍,早腳底抹油了。但這種從來沒學過四書五經的的人,從來沒有修身齊家陶冶情操的人,就算有聰明也是小聰明,想要治國安邦,那幾乎是不可能的。至少高拱以前絕不相信這種可能性。
但想上進的柳常青開出承諾,會大力學習杭州經驗,河南農稅商稅當年就翻倍,最少上漲50。這不,他承諾得太多了。高拱實在無法抗拒。
哪怕,高拱覺得這個承諾壓根不可能實現,隻想著河南這種藩王宗祿壓力巨大的地方,今年要是不欠稅就燒高香了。
要是柳常青能在次年春天收齊河南上年稅賦,那也是老娘子上花轎,五六十年來頭一回了。試試就試試,反正朝廷不虧。
誰能想到,誰能想到。居然趕在臘月30,河南巡撫就提前派人押送來了今年的農稅與商稅。
其中農稅增長180,商稅增長450。
好家夥,正教這是比高翰文還會經營商業種田種地啊。
高拱一時間有些難以置信起來,大年三十明明要在家守歲,竟然也不管不顧地裹上大氅,趟風冒雪去戶部國庫盤點起來,竟然分毫不差,甚至還貼心地考慮了額外多10的入庫損耗,算是白送給戶部的。
“忠臣啊,這是大大的忠臣啊”
“想不到這泰西人,竟然比我大明的士紳還要忠心王事。看來真是使內不如使外呢。”
高拱看著最後一袋簽收完工,明明還在下大雪,卻仰天感慨起來。特彆是一對比要跟浙江那邊預收商稅,卻給自己內閣來個什麼杭州商會回函來討價還價,簡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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