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思索了一下,想到那大漢的貪婪,於是憑著對城池的熟悉,他給予了這些拾荒者一些幫助。
許青的姿態很低,使這些拾荒者尋找有價值之物的速度更快,找到的物品也更多。
而殘牛明顯貪婪,即便是身上無法容納,超過自身負重,但也還是想要拿走更多。
於是,本就帶傷的他,搜尋的範圍比其他人更多,背著的物品也就更重。
一開始還不算什麼,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大漢體力明顯被大量耗費,疲憊感也遠遠超過所有人。
至於城主府的區域,許青考慮那被稱為雷隊的老者,對自己有幫助,所以沒有將他們引去。
直至夜晚快要降臨時,一行人終於離開城池,在城外曾經的貧民窟內紮營。
他們的動作很嫻熟,紮了六個帳篷。
除了那持刀的二人一個帳篷外,其他都是單獨,更是在帳篷外點起了燃香,還有人拿出一些粉末,繞著四周灑了一圈。
眼看天色愈黑,城池內各種嘶吼開始回蕩,這些拾荒者都走入帳篷內。
唯有雷隊掃了眼孤零零的許青,從一旁取出一個睡袋,扔了過去。
“燃香可以驅散異獸,粉末可以避開詭異,以你今天的貢獻,有我在,殘牛也不敢打你注意,這裡還算安全。”
說完,老者不再理會,走入帳篷中。
許青沒說話,隻是深深的看了眼老者的帳篷,撿起睡袋打開,鑽了進去。
但卻沒有封死,而是對著拾荒者帳篷的方向,留下一道縫。
深夜,外界的嘶吼與淒厲之音,越發強烈,詭異的哭聲也縹緲回旋,可怖的氣氛仿佛在外界無處不在。
似乎沒有人願意在這個時候,離開庇護的居所。
唯獨許青……
他在睡袋內睜開了眼,一動不動,默默等待。
直至時間流逝,到了深夜中人們最為熟睡的時間段,許青慢慢的從睡袋內爬了出來。
他的動作很小心,儘可能的不發出任何聲響。
城池內的嘶吼與淒厲,在他的耳邊回蕩,但卻沒有分去他絲毫的心神。
小心的爬出後,許青默默走向大漢殘牛所在的帳篷。
他不允許身邊有威脅到自身生命的隱患,哪怕隻是隱患,他也要想辦法立刻將其解決掉。
這是許青在貧民窟生存下來,以血的教訓學到的法則。也是他此番之所以同意跟隨的原因。
甚至白天時他提示眾人,使他們收獲更大,也都是看出殘牛的貪婪,欲讓其帶傷的情況下越發疲憊,從而失去警惕。
而他故意放低姿態的做法,也是為了麻痹對方,使其疏於防範。
這一切,都是為了如今的出手,此刻許青神色平靜,輕輕的靠近了帳篷,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先蹲在那裡,仔細聽了半晌。
傳入耳中的呼嚕聲均勻,持續穩定,不似作假,確定了這些後,許青眯著眼,慢慢抽出自己的鐵簽,輕輕劃開了帳篷的扣子,緩緩的鑽了進去。
帳篷內昏暗,許青模糊的看到躺在那裡的殘牛,睡得很沉,顯然是在白天的負荷,再加上受了傷,使其疲憊無比。
且強者的心態,也使殘牛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白天有著討好配合姿態的少年,會於其他拾荒者都在的情況下,半夜冒險到來。
所以此刻,他並不知道,自己的帳篷內,有了不速之客。
許青看著熟睡的殘牛,冷冷的目光平靜如深海,輕輕的靠近,直至站在他的旁邊後,許青沒有絲毫拖遝,右手匕首寒芒一閃,瞬間在茫然不知的殘牛脖子上,狠狠一割。
力度極大,險些屍首分離。
鮮血刹那噴湧。
劇痛使得殘牛眼睛猛地睜開,看到了許青麵無表情的臉,神色露出無法置信與驚恐,剛要掙紮,但許青左手已飛快抬起,一把按在他的嘴上,使其無法發出半點聲響。
而掙紮,在這一刻越發強烈,殘牛眼睛睜大,全身瘋狂抽搐。
但許青的手似鐵鉗一樣,按的死死,右腳更是抬起,直接踏在殘牛的肚子上,自身化作了弓形,借助穩定的力道,使殘牛的掙紮於事無補。
隨著鮮血不斷地湧出,殘牛就好似一條離開了水中的魚,慢慢絕望之意在其目中強烈的浮現,甚至都露出了哀求。
但他看到的,依舊是許青平靜的麵孔,至於他身體掙紮弄出的聲響,也在外界的嘶吼以及淒厲之鳴中,被掩蓋下去,傳不出絲毫。
時間慢慢流逝,直至十幾息後,殘牛的掙紮漸漸微弱,最終顫抖了一下,整個人鬆弛下來,一動不動,唯有睜著的眼,殘留死亡前的恐懼,氣絕身亡。
許青沒有立刻抬手,而是又等了一會,確定對方真的死亡,這才鬆開手,擦去上麵的血跡後,他打開自己的皮袋。
從裡麵將麻布包裹的蛇頭謹慎的拿出,小心翼翼的用蛇頭的毒牙,戳破了殘牛的皮膚。
下一瞬,隨著毒素的蔓延,殘牛的屍體泛起陣陣綠色的氣泡,慢慢的融化。
一炷香後,屍體徹底化作一攤血水,滲入地麵泥土裡。
許青默默看著這一切,開始整理現場,又將殘牛的遺物處理,作出對方失蹤的假象,這才鑽出了帳篷。
冷風迎麵吹來,帶走了一些沾染在他身上的血腥味,許青抬頭看著黑夜,深吸一口冰寒的空氣,緩步回到自己的睡袋內。
躺在睡袋的一刻,他的心底終於踏實下來,隱患被驅除所帶來的安全感,讓他閉上雙眼,很快睡著,但手裡的鐵簽,卻始終緊握,不曾鬆開絲毫。
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晨,晨曦灑落,映照大地,許青睜開了眼,安靜的爬出睡袋,目光似隨意的掃向殘牛所在的帳篷。
下一瞬,他眼睛微微收縮。
殘牛的帳篷,居然消失了。
許青內心一沉,更為警惕。
很快其他拾荒者也在清晨中陸續走出帳篷,第一時間發現了此事,紛紛詫異,也有人四下尋找未果。
但因殘牛消失的徹底,就連帳篷也都沒了,所以有人判斷,對方應該是貪婪城內之物半夜離去,又或者是其他原因,不告而彆。
總之在這禁區內,太多的原因會讓一個人消失了。
本就是臨時組成的團隊,殘牛又是獨自一人,所以很快這些拾荒者就不再關注此事,也有人看向許青,可似乎覺得這件事不可能與許青有關,再加上沒有調查的義務,於是收回猜測。
唯獨那被稱為雷隊的老者,收回許青的睡袋時,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開口。
“現在,還跟我走嗎?”
這句話,意義深遠,許青沉默。
老者也沒再說什麼,呼喊眾人,在這初陽下趕路。
許青站在原地呆了一下,本能的回過頭看向廢墟城池。最終轉頭,望著老者的背影,想了想後,他邁步跟隨,走著走著,步履漸漸堅定了一些。
六個拾荒者,一個小孩,他們的身影在陽光下,被拉的很長……
遠遠的,有風吹過,將他們前行時的唏噓與感慨,飄散開來。
“這就是神靈浩劫,全城滅亡。”
“這世上的禁區,又多了一個……”
“這還不算什麼,你們聽說過吧,七八年前在北部區域有一個大城,神靈睜眼看去,那片區域連同城池直接就詭異的消失了,仿佛從沒有存在過。”
對話聲越來越微弱,初陽下,遠行的身影裡,少年沉默,默默的聽,默默的走。
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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