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之外!
孫嬤嬤的話語,讓這宴會內的眾人,紛紛低頭,掩蓋自己的神情。
因為有些人,是禁忌,不能提。
安海公主也是目露奇芒,她了解自己這個乳母,知曉對方年輕的時候,不但人脈廣泛,更是具備不俗的手腕。
不然的話,也不可能既是自己的乳母,也是五皇子的乳母。
更不可能在皇宮活到現在,還被人皇賞賜告老還鄉。
這無不說明,乳母具備睿智之思,更對人皇忠心耿耿。
所以,以乳母的閱曆,自然知曉言語在很多時候,既是武器,也是態度,任何一句話,都不單單表麵所表達的含義。
那麼能在這裡,說出方才那句話,自然意義深遠。
安海公主若有所思,忍不住看了眼身邊滿臉和藹的乳母,對方在進宮之前的背景,自己這裡也都找不到任何痕跡,無從知曉,也查詢不到。
她隻是知道,對方曾有一女,但卻夭折,而後被自己母親請奏,安排進了宮,成為了自己的乳母。
而皇家的乳母可不單單喂奶那麼簡單,還有著特殊的身份。
為防止後宮乾政影響皇族體麵,皇家大都會用一些方法,使皇子與生母之間的關係澹化,乳母是這個環節裡的一部分。
要負責皇子皇女的起居,陪伴,初期的教導以及指點,直至成年。
代替了母親的作用,與其朝夕相伴,所以皇子人生觀和價值觀的形成,會受乳母影響,乳母將直接影響皇子未來做事的態度以及處理一些事情的手段。
所以在皇家,乳母,亦師亦母。
安海公主沉思時,孫嬤嬤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海公主連忙抬頭,臉上本能的露出笑容,望向寧炎。
寧炎神色有些複雜。
孫嬤嬤的這句話,讓他想到了自己的母親,隨之而來的則是心頭的惆悵以及深埋在心底的記憶。
對於母親的樣子,他已經記不清了。
而母親的名字,也成為了一個皇都的禁忌,沒有人敢去提起,他記憶裡,這是母親離世後,第一次聽到有人說起。
於是寧炎深吸口氣,起身走到孫嬤嬤前方,抱拳一拜。
孫嬤嬤望著寧炎,笑容保持著和藹,將其召喚到自己的身邊另一側。
更是將寧炎的手掌,放在了自己的手中。
可她內心卻是歎息,她自然知曉安海將寧炎帶來的目的,可她離開了皇都後,也不太願意參合進去。
畢竟,天瀾王的死亡,人皇的法旨,這裡麵蘊著的含義,無不透著可能要有一場奪嫡的風暴,即將在皇都卷起。
另一個重點,是寧炎……
曾經被壓下的曆史,後輩不知曉,但她曾親眼看見寧炎母親的崛起,也見到其驚豔絕倫的才華,更見到了一夜之間的血色悲劇以及另一位皇子死亡。
那是寧炎的孿生哥哥。
寧炎,也從那一天開始,被人刻意的疏遠。
所以她之前對寧炎與許青,冷澹卻不蘊惡意,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但靈霞皇的到來,使得一切不一樣了。
她雖不會孤擲一注,可適當的照顧,還是要有的,於是有了之前的那句話,以及現在的舉動。
而宴會內的眾人每一個背後,都與皇都存在千絲萬縷的關聯。
自己的這句話,自己的行為,想來也很快會被一些有心之人知曉。
這足夠了。
就這樣,宴會在進行到明月當空時,靈霞皇伸了個懶腰,起身走了,許青也起身,向孫嬤嬤告辭。
望著許青,孫嬤嬤目中露出一抹深意,想了想後,她索性拿出了三枚玉簡,遞給了一旁的寧炎。
讓寧炎到了皇都後,代自己送給三個老朋友。
寧炎本能的看向許青,許青微微點頭,於是寧炎深吸口氣,鄭重的接過。
隨後,離開。
回傳送陣的路上,月光下,寧炎顯然是被勾起了往事,情緒低落,默默的跟隨在許青的身邊。
直至走了半途,許青拍了拍寧炎的肩膀。
“沒事,不管怎樣,你都是封海郡的執劍者。”
許青的這句話,落在寧炎的耳中,寧炎心中升起溫暖,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後,他輕聲開口。
“謝謝老大。”
“其實也沒啥,就是怕給你丟人,我這個皇子,在皇都其實沒什麼地位,被邊緣化,也沒人和我接觸。”
“我知道原因,是因為我母親,她在皇都,是一個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