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鵲,好久不見。”老板兔走來,語氣熟稔。
蘇明安睜大了眼睛。
……老板兔?
司鵲的時間權柄僅能影響羅瓦莎,不能影響宇宙,所以不管羅瓦莎重置了多少萬次,宇宙時間是正常在進行的。如果隻考慮極端情況,假設羅瓦莎每次大重置需要兩個紀元(約4000年),假設司鵲每次在羅瓦莎大重置中回溯約100次,那麼4000年*12300次大重置*100次小重置=4920000000年。
所以,保守估計,這一幕可能是宇宙時間49億年前發生的事,連翟星都還沒誕生。
麵前的這個老板兔,看上去尤為青澀,那股油膩的腔調還沒有養成。
“司鵲,我今天來羅瓦莎,是想邀請你成為第二位主辦方。”老板兔露出真誠的神情,這個神情在它臉上尤為可貴:“自從認識了你,你給我提出了不少完善世界遊戲的建議,我希望你能成為我的摯友。與我一同漫步宇宙。”
蘇明安險些噴出來。
這麼真誠的老板兔……還真是反差感強烈。
司鵲7歲從實驗室逃跑時,老板兔救下了司鵲。恐怕這兔子實在太孤獨了,又或者司鵲的魅力值實在太高,兩人成了朋友。
此時,世界遊戲應該剛剛起步,全靠老板兔一個人去完善。司鵲這些年提出了一些建議,老板兔欣然采納。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入夥了。”老板兔笑了笑:
“世界遊戲最多能容納十二位主辦方,如今我占據了第一位。”
“不過,你畢竟是羅瓦莎人,年紀又小,你恐怕不想這麼快離開家鄉。等你什麼時候想來了,就跟我說。”
“我會始終為你留著第二席的位置。無論後麵我吸納了誰,第二席始終為你空著。”
……第二席。
蘇明安心中漏跳了半拍。
那個始終沒有出現的第二席……原來是司鵲嗎?
“受製規則,我不能離開世界遊戲太久,先走了。”老板兔點點頭:“下次見,我的朋友。”
……
“……把領帶往右邊一拉……好了。”
換衣室裡,司畫給蘇明安打著領結。
蘇明安的綠發束成馬尾,垂至脊背,身著黑白二色禮服,垂墜的兩條燕尾分叉而開,暈染著漸變的青色。即使是綠色頭發,依舊讓人移不開視線。
也唯有親姐姐會慣常嫌棄自己弟弟。
“……真是個生活廢物,啥也不會,連領結都要你老姐幫忙打。”司畫嘟囔著,瞅了一眼門外:“好吵啊,外麵估計幾條街都擠滿了。你要是娶了公主,也和你嫁入皇室差不多,家裡就隻剩我當頂梁柱了。”
“我有必要糾正一點。”蘇明安說:“我應該對公主沒什麼感情。”
“好嘛好嘛。”司畫聳聳肩:“……姐也不勸你,你自己過得開心就行。姐知道你更喜歡紙片人,那就和紙片人過一輩子,有什麼關係?養條狗還朝你搖尾巴呢,養個孩子可能叛逆得讓你吐血,沒準還把你生吞活剝了!”
她說的“生吞活剝”,指的是孩子啃父母的棺材本,蘇明安卻理解了字麵意義,一想到蘇麵包,深有所感,連連點頭。
“好啦,看看怎麼樣?”司畫打好了領結。
蘇明安朝鏡中一看。令他無奈的是,綠發依舊好看,甚至有種精靈的既視感。
“你呀……比老姐厲害多了。”司畫望著人模人樣的蘇明安:“創生的概念剛剛出現,簡直是為你量身打造的。也許,你未來能成為一個非常偉大的人。”
“姐姐也很厲害。”
“哈哈,是嗎?不過我這樣的人,就算再厲害,估計也在曆史上留不下名字吧。但你……你估計是能留下姓名的。”
“姐姐要是想留,我會幫忙的。”
“算啦。我可不想以‘司鵲的姐姐’、‘司鵲的親人’這樣留下附屬品的姓名。要千古留名,就堂堂正正留下自己的成就!”司畫望向窗外,看著她無比熱愛的蒸汽飛艇:“我也會……努力不輸給你的。老弟。”
她忽然舉起右拳:
“——總有一天!”
蘇明安抬頭。
他沒有姐姐,卻能感到一股血濃於水的親切感。若他生在羅瓦莎,司畫也會是他的親姐姐吧。
“……總有一天?”蘇明安學著她。
司畫的金色眼眸閃動著,給自己打氣,高喊著:
“總有一天——司畫、司鵲,我們的名字,都能立於高山之巔!”
“老弟,想要做什麼,就要大聲說出來!不然,生活太苦了,願望會忘!”
“我可不想成為一個麻木的成年人,在日複一日的工作中忘記了年少的理想!我要說出來——我,司畫,我會成為一個千古留名的大工程師!!”
她的聲音震蕩有聲,仿佛空穀回響,滿是熱切與期待。
在她鼓勵的目光下,蘇明安不好退避,他揮了揮右拳,微微拔高聲音道:
“我,司……蘇明安。”
他要說自己的名字。
“大聲點,聽不見!”司畫喊道。
“我……蘇明安。”蘇明安再拔高了一點聲音。
“再大聲點!”
“我,我一定會……一定會回家的!”
他沒有說自己要成為什麼人。
要做的事,要儘的義務,已經做到了。他成為了一個讓自己不會後悔的人。
他現在所想的,是自己真切的心願。
“蘇明安?”司畫撓了撓頭,沒有追問,反正司鵲經常會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也不是第一次聲稱自己是什麼“蘇明安”了。
她隻是用溫熱的手掌,包覆住他的拳頭,放在唇前,輕輕吹了口氣。
“這是羅瓦莎許願的儀式——許願後,把拳頭放在嘴前,吹一口氣。”
“這樣,看不見的好運就會降臨在我們身上哦。”
他們一同望著窗外。
天色蔚藍,姐姐的眼裡仿佛呈現著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