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文明賭約】
【如果我能利用主辦方的製衡關係,也許我能翻盤。但一旦失誤就是萬劫不複。】
【難度:★★★】
【安全度:★】
……
【第五,羅瓦莎位麵。】
【我需要碰運氣,尋找三樣東西,看能不能找到:】
【1.很多很多的完美通關源。】
【2.人類集體升維的辦法】
【3.一級神的助力。】
【難度:★★★★】
【安全度:★★★】
……
蘇明安指節彎曲,抵住下巴。
現在看來,第一個辦法“全完美通關後許願”依然可行,前提是人類積分進度條要達標。
第二個辦法“小世界”,就是蘇明安現在決定的道路。有了第五席和第十一席的幫助,再加上羅瓦莎的創生體係,他已經有了幾分把握。
第三個辦法“求助世界遊戲”,他始終不看好,他不能把希望放在遊戲係統上。
第四個辦法“文明賭約”,則太危險了。
第五個辦法“人類集體升維”,目前看來不可行,因為羅瓦莎沒有讓所有人一起升仙的辦法。一級神中,隻有耀光母神對蘇明安示好。至於詭秘莫測的混沌之神,以及瞪一眼就讓世主癲一輩子的惡魔母神,蘇明安沒有主動接觸的想法。
“最重要的是,我不是孤身一人……”蘇明安心中安定。
不光是他,其他玩家也在嘗試拯救。路已經成為了海皇,擁有了等同三級神的力量;水島川空在鍛造芥子空間,試圖證道成仙;艾蘭得接觸了時間權柄,雖然是低質版,但也潛力頗大;蘇凜融合了雲上城神明,實力無法估量;林音也不甘示弱,帶了很多批休閒玩家下場;還有諾爾,倘若諾爾有隱情,倘若諾爾是假意投靠萬物終焉之主……
一瞬間,蘇明安掠過了這道思緒,不再考慮諾爾。
最後,他總結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
【1】推動小世界發展(必須形成能夠讓翟星人生存下去的世界。)
【2】能源(第五席和第十一席應該會給能源,集合所有玩家之力也能收集到能源,但不能保證能源足夠。)
【3】找到脫離玩家IP的辦法(司鵲掌握了這個辦法,但始終沒有分享給蘇明安。這應該是司鵲防備蘇明安隻救翟星人、不救羅瓦莎人。即使好感度高達95點,司鵲依舊冷靜地提防著蘇明安,這是正確的。)
【基礎目標】:人們集體進入“小世界”。最好讓翟星人生活在蘇明安的“小世界”,羅瓦莎人生活在司鵲的“伊甸園”,互不乾擾。
【額外目標】:最理想的狀態,是讓“小世界”與翟星融合,“伊甸園”與羅瓦莎融合,這樣既回到了故鄉,也得到了保護,徹底擺脫了主辦方與世界遊戲。(這需要蘇明安額外完成一件事:找到世界遊戲的真相。)
【備注】:如果【額外目標】沒有完成,則隻完成【基礎目標】——即,達成攜帶小世界流亡宇宙的結局。
……
整體任務量不重,隻有“發展小世界”是必要的。
結束了所有思緒,他朝司鵲點頭:
“我結束了所有思考。”
“第一,發展小世界。第二,能源。第三,玩家脫離IP的辦法。第四,尋找世界遊戲的真相。”
“其中,第一項是必要的,後三項在有餘力的情況下進行。”
“至於如何尋找世界遊戲的真相,也很明確:接觸一級神,或是接觸友善的主辦方,或是接觸世界遊戲本身。”
司鵲頷首,認可了蘇明安的想法。
搖曳的紫藤花下,透明的遊魚掠過他們,灑下斑斕的星光。
司鵲的神情忽然嚴肅:
“燈塔先生,學我做一些動作。”
蘇明安心中一震,難道司鵲有什麼重要的事?
他立刻聚精會神,盯著司鵲的動作。
司鵲合攏手掌,握成拳頭:
蘇明安緊跟著,合攏手掌,握成拳頭。
司鵲語氣沉穩說道:
“我相信我們……一定會成功的。燈塔先生,一定能拯救他的故鄉,他也會因此得到幸福。”
蘇明安學著道:
“我相信我們……一定會成功的。我與司鵲,都會成功的,也會因此得到幸福。”
然後,司鵲將拳頭放在嘴前,吹了一口氣。
蘇明安也學著,將拳頭放在嘴前,吹了一口氣。
“呼。”
“呼。”
看見這個動作,蘇明安突然明白了這是在做什麼。
戴著赭色貝雷帽、身著深棕色長袍的紫發青年微昂下巴,收回手掌。
在垂落的紫藤花間、遊動的鯨魚旁、激蕩的黑水之上、純淨而光明的藍天白雲之下,他長身而立,露出笑容——
金色瞳孔微微彎起,一線金色的碎光在眼裡被糅碎,倒映著筆觸稚嫩卻無比美麗的藍天白雲。
青年將手掌貼在心口,仿佛能觸碰到溫熱的心跳,這麼說了——
……
“燈塔先生。”
“這是羅瓦莎許願的儀式——許願後,把拳頭放在嘴前,吹一口氣。”
“這樣,看不見的好運就會降臨在我們身上哦。”
……
……
“成為‘奧利維斯’後,我一度很迷茫。因為有些劇憶鏡片,必須要我做出殘忍之事才能獲得。”
“我成為了羅瓦莎的惡魔,以情感為墨,寫各種故事折磨大眾。讓他們陷入紛爭、仇恨、悲劇、殺戮……”
“而我永遠在旁觀,以觀眾的姿態,凝望著所有人的悲慟與愛恨。”
“人們逐漸發現,如果被我的筆寫下,他們就能被文字永遠記錄下來,得到永生。”
“於是,為了成為我眼中的【男配角】、【女配角】,他們掀起屍山血海、刀刃相向,隻為了走到我的麵前,被我納入眼中。”
“他們不惜一切代價討好我,隻為了讓我喜愛他們、注視他們、記得他們。”
“而我也確實需要刺激的、血腥的、危險的劇憶鏡片,畢竟幸福且和平的劇憶鏡片已經足夠多了,所以我肆意放任、攪動江山,讓他們為我的三言兩語而瘋魔,為我掀起戰爭,為了爭奪我而殺紅了眼。”
“世界變成了人間煉獄,血流成河,悲慟滿地。”
“而我的初心……其實隻是打造一個沒有殺戮也沒有終焉降臨的天堂。”
“【使人間變成地獄的,正是人們試圖打造天堂】。”
“我想完善世界之書,讓他們不被萬物終焉之主殺死、得到幸福,卻像是剝奪了他們的自由,讓他們淪為了文字的提線木偶。”
“自由與幸福,永遠是一體的螺旋結構。有了幸福,便沒了自由,有了自由,便失去了生命去體驗幸福。”
“我向他們許諾的太平盛世……困住了羅瓦莎。”
“世界因我而受困,因為我讓人們失去了自由。”
“世界也因我而解放,因為我的伊甸園即將成為人們新的天堂。”
黑水激蕩,二人複又坐上了小圓桌,等待著十二點鐘聲的敲響——四分鐘後,重置開啟。
司鵲似乎終於得到了放鬆,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又是驕傲,又是負疚,又是欣喜,又是遺憾。
蘇明安聽著他的所有歡欣、所有懺悔,所有苦痛與歡愉,直到蘇明安輕輕說了一聲:
“你是不是要陷入沉睡了?”
之前司鵲提過,司鵲的身體情況不好,即將陷入沉眠,還說了一堆類似遺言的話。
“嗯。”司鵲點頭:“也許,我會醒來。也許……再也不會。這取決於我的靈魂壽命是否足夠。不過,你不用擔心,彩色方糖是我的複製體,它會指導你之後怎麼做。”
……也就是說,這一次可能相當於永彆了嗎。
蘇明安垂著頭,輕聲說:
“那就彆說什麼懺悔的話了,也彆說什麼地獄和天堂這麼高深的話題了。”
“臨彆之際,說點自己想說的吧。”
“你做了一輩子‘奧利維斯’,一輩子最強的創生者,一輩子‘世間輝耀的牧人’……卻沒有真正做過一天小喜鵲。”
哢噠,哢噠——
……
【23:57】
……
最後三分鐘。
司鵲的金色瞳孔縮了縮,沉默片刻後,他的笑容忽然變得自由而釋然。
像是全身的巨石驟然放下,纏綿他3029次大重置、足足幾千萬年的苦痛,在這一個笑容中化為飛雪消逝。
目接指顧間,早已渺滄海。
人間諸般苦,皆化飛雪落。
“是啊,我為彆人寫了那麼多言語,終於是該說點屬於自己的話了。”
“燈塔先生。”
“……想聽歌嗎?”
蘇明安凝神,錯愕了一瞬,緩緩點頭:
“好,那就有請羅瓦莎的大藝術家了。”
星色於天空之下閃爍,他們坐在藍天白雲之下,兩道身影,仿佛化作兩顆星球。
一顆星球的海洋占據了70%的麵積,30%的陸地泛著青綠色。望上去像一顆藍汪汪的水球。
一顆星球呈現斑斕的彩色,雲霧般的根係蔓延,瑰麗如歌,像一顆彩色的玻璃球。
此刻,他們仿佛是兩個文明之間柔軟的橋梁。
——“愛”為何意?“愛”為何苦?“愛”為何歌?
為生命、為靈魂、為理想、為諸般求不得、為失信的諾言、為注定分離的摯友、為被留在黑夜的執火者、為人群中央的哀歌、為黎明的前夜、為夜鶯的泣血、為黯淡的啟明星、為被折的傲骨、為世紀的終結、為意難平的最好結局。
為這一切值得追逐的。
——亦是為“愛”本身。
“想聽點什麼?燈塔先生。”
“你會什麼?”
“小提琴、吉他、長笛、弦琴……什麼都行,關於藝術的,我都會。”
蘇明安想了想:“那就請羅瓦莎的大藝術家,秀一手吉他吧。”
他一直覺得,會彈吉他的人很酷。若不是林女士強迫他,他或許會去兼職一個吉他手。
紫發青年露出星星點點的笑意,笑容逐漸豐滿,不再乾癟而蒼白,像是喜鵲逐漸長出的血肉。
他右手一攬,一柄紅木色吉他抱在懷中,泛著一股木質的清香。
輕輕試了幾個音,他將頭輕輕垂下,金色的眼瞳微微闔起,掩住了眼底的疲憊與虛弱。
他沒有告訴蘇明安,他的眼睛其實已經看不見了,但這不影響他唱歌。
幾秒後,溪水般清澈、卻又含著隱隱滄桑的聲音,響徹了整片幻夢:
“”
“【小城的姑娘啊你聽我說,】”
“【這世間有一個瘋子。】”
“【他有一頭大風車般的紫色長發,】”
“【與一對太陽般的金色眼睛。】”
“【你若是在街上瞧見了,】”
“【可千萬要遠離他。】”
“”
“【要說他瘋在哪裡呀,】”
“【推倒過科學的大廈,也俯身嗅過一朵花,】”
“【打開過顛覆世界的潘多拉魔盒,也煮過粗淺的茶。】”
“【他盜取了世界樹的枝吖,】”
“【寫一萬個世界的笑話,】”
“【拆下了唐吉訶德的風車,】”
“【在忒修斯船上飲下風沙,】”
“【引領人們走出了柏拉圖的洞穴啊,】”
“【把西西弗斯的石頭擲下懸崖。】”
“”
“【誕生在麥子村的小小麥子,】”
“【漂洋過海去各處啦,】”
“【埋進神山腳下的傷悲,】”
“【走入了不朽的山,】”
“【殺死科學時代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