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吞噬其他蘇。”
“所以你還是選擇原來的辦法?”世主說。
“嗯。”
“對你來說,這條路的存活率可並不高。”
“沒關係。”
他確實想活下去,但如果要踩著蘇凜等人的屍體活下去,那並非他所願。
與世主徹夜商談,直到淩晨三點,蘇明安來到宮殿臥房,打算小睡兩個小時。
……
【天數:3天/25天】
【第三天。】
【白天,你推動了小世界的發展,小世界從部族時期步入了王朝時期。】
【夜晚,你接觸了世主,委托了尋找“脫離玩家IP辦法”的任務,知曉了“合成大原初”的真相。】
【逐漸撥開濃雲,鮮花就在遠方。】
……
世主宮殿的客房床鋪果然舒服,蘇明安入床即化,很快睡著。
然而,蘇明安睡著不久,就感覺自己床前……站著一個人。
他沒有睜眼,依舊保持清淺的呼吸,假裝自己還沒醒來。
那人在他旁邊站了很久,似乎一直在看著他。
他一動不動,等待著那人的動作。
下一刻,寒光反射在他眼皮,刀尖逼近——
窗外的月光灑落,那人全身罩在灰蒙蒙的霧氣裡,隻露出半截刀尖,刺向蘇明安。
“唰!”
蘇明安翻身而起,左手一閃,忒瑟洛提斯吞噬之爪亮出,搶先一步貫穿了那人灰蒙蒙的身軀——
“啪!”
一個替身木偶人掉在地上,灰蒙蒙的身軀化作霧氣消散。下一刻,那人的身形出現在了窗外,很快跑遠。
……替身術?這人還挺能跑。
蘇明安立刻追上。
這個人似乎極為了解蘇明安,每當蘇明安發動空間位移,那人就會卡進死角,留下一團霧氣。每當蘇明安甩出空間震動,那人就會捏碎位移道具,瞬間出現在幾米之外。
皎潔的明月灑下清輝,二人在宮殿樓閣之間跳躍,猶如烏鴉般留下兩道黑影。他們掠過徽赤的樓閣、離明月的樓閣、桃兒的樓閣……世主孤家寡人,偌大的宮殿空空蕩蕩,幾乎所有樓閣都是空置。
在蘇明安爆發的瘋狗速度下,十幾秒後,蘇明安快要追上那人。
但下一瞬,那人不再向前跑,而是向下跑,衝進了一個地下入口。
“……這裡竟然有個地下室?”蘇明安驚訝地低頭,看見了黑黢黢的石階。這裡是宮殿的最內側,幾乎無人經過,連他的【線索洞悉】都沒發現這裡,看來這個地下室極為隱秘。
他沒有踩踏地麵,而是踩著【救贖之手】複製來的傀儡絲技能,小心翼翼地往下滑,防止觸發任何機關。
抵達地下室後,那人卻不見了。
……難道那人隻是為了把他引來這裡?
蘇明安打開腕表阿獨,燈光亮起。
下一刻,他看見了令他震驚的一幕。
——照片,數以萬計的照片。
四周牆上是無數張密密麻麻的照片,密集得猶如蟲卵,大的猶如一張世界地圖,小的猶如指甲蓋,皆是清晰度極高的照片。
他瞳孔緊縮,每一張照片——都有他。
不對,照片上的人確實是他,但他沒有照片上那些事情的記憶。
——他坐在稻亞城的照相館裡,拍攝著證件照,手裡拿著考上公務員的通知書;他滿臉柔軟的微笑,抱著一堆麵包,給橫港市庇護所的孩童們分發食物;他坐在明溪的白塔內,四肢儘斷,雙目無神;他頂著狼人的紅眼與利爪,與三個狼隊友走向特裡裡鎮的黑夜,露出嗜血的笑;他滿臉張揚地站在茜伯爾的觸手上,欣賞著她讓穹地沉入永恒的睡夢,滿眼都是快意與鼓勵;他站在滿目荒夷的廢墟世界,佩戴著他維軍的徽章,神情淡漠地指揮機械軍攻擊諾亞;他獨自一人坐在雲霧縹緲的雲上城,容貌完全變成了蘇凜的模樣,靜靜地拿著幾個木偶排演戲劇……
他扛著一柄長達三米的猩紅巨劍,狂笑著向敵人砍去;他身穿雪白的牧師服,揮動牧師杖,為身穿法袍的呂樹、手持銀色雙槍的玥玥治療;他的肩頭爬滿了各色貓、狗、鳥、蛇、倉鼠,指揮著它們戰鬥……
狂戰士職業的他、牧師職業的他、召喚師職業的他……
缺胳膊斷腿的他、病入膏肓的他、被催眠的他、失去自我的他、宛若發掘另一麵的他、像是鏡中倒映的他……
——這是什麼?
——這些都是什麼?
他向後退去,無數張照片仿佛巨口,環繞著他。
這些照片,都是偷拍視角,沒有一張是他的正臉。
他感到一陣眩暈,按著太陽穴,深深地呼吸。
恍惚間,一聲若有若無的幻聽響起:
“……你要不要,終止這永無止境的蘇明安迭代?”
他猛然環顧四周,卻空無一人。
靜謐的室內,燈光閃爍,唯有他細長的影子。
……這裡是世主的地下室,這些照片應該是世主拍的,但,世主是在哪裡拍的這些照片?
他獨自站在這裡,仰起頭,無數相似的“他”靜靜站在照片裡,視線沒有一個朝向攝像頭,仿佛一張張靜美的肖像畫、一道道曆史的腳注。
“噠,噠,噠。”
這時,石階傳來腳步聲,世主穿著一身紫葡萄睡衣,提著油燈走了下來。
蘇明安立刻撐起空間隱蔽,閃到一邊。
世主拿著一疊新洗出來的相片,貼在牆麵最右側。
但與其他照片不同的是,這疊新照片,蘇明安有印象——這是他與世主淩晨對話的照片,兩個小時前才發生的。
所以,其他的照片也是真正發生過的,隻是他自己不記得了?
“出來吧,蘇明安,你的身上有葡萄的氣息,我刻意留下的。”這時,世主環顧四周。
蘇明安不打算隱蔽,立刻現身。
二人對視片刻,蘇明安直接開口,毫不拐彎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