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小小的身軀,既不是神,又不是高維,憑什麼能以血肉造神?】
【我猜測,這本質上與世界遊戲的“強抬等級”概念一致,畢竟對於一個普通人而言,不可能殺幾個喪屍就突然變強。但玩家不需要長年累月的鍛煉,隻需要殺怪就能快速變強——這與燈塔水母助人快速升級的情況,很像。】
【我認為,玩家是世界遊戲與副本之間的能量中轉平台,玩家對於副本的乾涉、改變、侵染,能夠幫助世界遊戲汲取副本的能量。作為反饋,世界遊戲留下一部分能量給玩家,助其快速提升。】
【因此,我認為,燈塔水母是羅瓦莎與本地人之間的能量中轉平台。】
【這就是,我的意義。這就是,我誕生的緣由。】
【我大概並非純天然的生命,而是一種道具、一種人造物。】
【這意味著我也許不能想當然地成為一隻天真無辜的水母。】
【……也許。】
【也許,要等到他們所說的碧海藍天之時。】
……
背麵還有一些字,但文風完全接不上前言。
……
【水母大帝在此!】
【哈哈哈,爾等宵小,還不快快跪下求饒!羅瓦莎的未來必將由水母大帝統領!】
【今日,又有一群卑微仆從向大帝拜服,祈求大帝的賜福。大帝毫不吝嗇地賜福了他們,令其步步高升!】
【侍女小碧告訴大帝,若是戴上光輝閃耀水晶之冠,大帝便將加冕為皇。加冕之後,大帝確實感到神清氣爽,頓覺一切儘在掌握!】
【臣子小希告訴大帝,隻要定時接受帝皇之試煉,便能步步滋養帝皇之氣,令天下種族無不拜服!好啊,這試煉的滋味真不錯,大帝隻覺得渾身氣息暢通,筋脈大開!】
【侍衛小穆告訴大帝,大帝若有難處,可向他訴說。笑話!大帝無所不能,豈會有困苦?】
【其實,大帝不是要讓天下種族拜服,而是有一個更宏偉的野心——我,水母大帝,要摧毀這古往今來的食物鏈,顛覆世界,以彰顯大帝的威名!】
【唉,大帝的人生如此完美,真是令人嫉妒啊,誰讓大帝生來便享受世界青睞呢?誰讓大帝如此出色呢?(水母吐舌.jpg)】
……
“水母大帝有精神分裂?”蘇明安啞然。
這前文如此冷靜鎮定,後文卻是一如既往的大帝文風。
他收好書,靠著牆麵,閉上眼。
“滴滴,滴滴。”手環發出鮮紅的警戒光,存活時間逐漸走到了零。
蘇明安的視野在某一瞬間昏黑,仿佛陷入了冰冷的死亡。
一陣顛簸後,他卻仍然保有感知,他微微睜開眼,看到披散的七彩色頭發、一張惡鬼麵具。拖拽著他的,是曾經驚鴻一現的處刑人。
“存活時間清零,你出局了。”處刑人聲音很冷。
……但他沒有爆頭而死。
“你要帶我去哪裡?”蘇明安聲音很輕。
“我親手處決。”處刑人說。
拖到一個房間後,蘇明安恢複了一點視覺,他環顧四周,這房間……很像蘇琉錦最初的房間。
油畫,地毯,落地鏡。
令蘇明安驚訝的是,地毯上畫了一個血紅的圖案,像是祭祀法陣,周圍擺放著香薰與蠟燭。
“哢噠”一聲上膛,處刑人緩緩抬起槍口,對準蘇明安。
蘇明安有種感覺,處刑人的動作很慢,像是在等待什麼。
處刑人還能等待什麼?
等待……等待蘇明安反擊?
耳邊瞬間響起了聲音:
……
【大帝身處生命危機,必須反抗!】
【區區處刑人,不過爾爾,大帝一掌擊之!】
【請投……】
然而,奇怪的事情出現了。
一貫高昂熱血的旁白音,此刻卻說得格外掙紮,仿佛不想攻擊處刑人。
【請投骰……】
但是,骰子還是落了下來。
……
【需求點數:2點(點數>2點,襲擊成功。點數<2點,襲擊失敗。)】
【您拋出的點數為:5點。】
……
蘇明安身體一動,閃開了子彈,一掌切在處刑人後頸。
“哇”的一聲,蘇明安吐出大量鮮血,承受毒氣過久再加上胸口子彈,這具軀體實在扛不住了。
他撐著最後的力氣,迅速揭開了處刑人的麵具。
一張白皙、柔軟、沉靜的臉。幾縷金發飄逸於耳側,猶如黃金。
蘇明安起先沒認出來,直到他扒開此人眼皮,看到了瞳孔的顏色,才確認了此人的身份。
——徽碧。
居然是徽碧……?
蘇明安臉色蒼白,流血過多,終究還是坐倒在地。
他倒下的這一刻,地毯的祭祀法陣發著猩紅的光芒。
熟悉的黑暗感襲來,他迎來了死亡。
然而,時間沒有回轉。
一個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
……
【你死了。】
【哼哼,不過不用害怕,大帝的後手也終於觸發了。】
【數年蟄伏,終於得以逆襲!大帝的刀已經饑渴難耐了!】
&ne哈吉沒喲!!!】
……
朦朦朧朧間,蘇明安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
他躺在無邊無際的海洋中,仿佛在這裡飄搖了很久。
他的後背有一枚清晰的鞋印,不知是誰留下。
他戴著一枚粉色水母發卡,做工粗糙卻好看。
他披著一條,猶如鮮血的殷紅金紋綢布。
他的手裡,拿著一個樂子惡魔的彩色小醜麵具。
他懷裡抱著一個鮮紅的、小小的木盒。
他睜開雙眼。
那是一雙金色的眼瞳,仿佛一個久遠的劍匣緩緩被打開,露出內裡的萬丈鋒芒。
這一刻,蘇明安有一種直麵大帝的感受,不再是旁白的玩鬨,不再是故事裡的誇耀,而是一種真切的銳利之感。
像是一隻鋒利的剪刀,正在剪破迷霧。
少年從海裡站起,走到他麵前,伸出潮濕的手掌,金黃的瞳孔盯著他,仿佛在說。
來吧,我們一起來見證最初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