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他醒了……”
泰爾斯在一片混亂的人群中醒來,睜眼就看見拉蒙的大鼻子。『e&nbp;Ω┡小』』說ん.
剛剛是怎麼回事?
魔能槍射中了我……
又是一次“失控”?
他喘著氣,拉蒙從視野裡被擠走,繼而擠進來的普提萊的瘦臉,懷亞焦急的表情,以及埃達鬥篷下的半截臉蛋。
“怎麼了?”泰爾斯無力地問道。
“都讓開,讓開!尊重一下醫生!”拉蒙不滿的聲音從旁邊傳來:“給我們一片空地!殿下需要進一步的檢查!”
視野裡的三張臉消失,拉蒙的大鼻子重新出現。
“我怎麼樣了?”泰爾斯感覺著自己的全身,輕聲問道。
“你現在很好,事實上,一般人都不會有你這樣的生命力和恢複力……”一臉狼狽的拉蒙皺著眉道:“但是你的身體……”
“好了,”泰爾斯打斷了他,掙紮著坐起來,活動了一下右臂,觀察四周:“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拉蒙明顯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異常……但怎麼能在這種地方談?
但拉蒙似乎不肯放棄,而他的下一句話讓泰爾斯捏緊了拳頭。
“聽著,王子殿下,”拉蒙一邊包紮著他剛剛在混戰中傷及的肩部,一邊咬著牙小聲道:“彆人可能不知道,但我能感覺得到:那些魔能槍不是射偏了……而是你動了什麼手腳讓它們失準了……”
什麼?
泰爾斯竭力控製著自己的驚愕,不讓自己表現得過分驚訝。
他知道了些什麼?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泰爾斯不客氣地回道:“我該起來了……告訴他們王子沒事。”
可是拉蒙還是一臉不滿地喋喋不休道:“無論是異能還是什麼……看他們的反應,我猜這不是什麼人儘皆知的事情,但沒關係,我對你的秘密也沒有興趣,隻有一點……”
他低頭惡狠狠地道:“過了邊境就把我放走,我再也不要參加你這該死的旅途!否則……”
“否則怎麼樣?”泰爾斯猛地轉頭,怒目而視:“用你那種讓人起死回生的力量來對付我?”
拉蒙微微一怔。
“你不是個醫生,拉蒙,”泰爾斯冷冷地低聲道:“是的,我清楚地知道這一點:你用來治病救人的是另一種力量……”
“我猜這也不是什麼人儘皆知的事情,是吧?”他看著拉蒙難以置信的表情,點點自己的額頭。
“我們晚點再聊這事。”
泰爾斯站起身來,留下呆愣著的拉蒙。
遠處的魔能槍部隊已經撤離了。怒火衛隊正收拾著戰場,把戰友的屍體綁上繩索,每個人臉上都聚集著悲傷與怒意。
該死。
泰爾斯歎出一口氣,握緊拳頭:如果這就是我以後要麵對的一切……
該死。
他抬起頭,埃克斯特的軍營近在眼前。
“生了什麼?”泰爾斯艱難地走向普提萊,擺擺手示意他沒事:“埃克斯特人……放過我們了?”
“他們在第一失敗之後就撤退了,”普提萊皺著眉看向泰爾斯:“你確定自己沒事?”
“我沒事,剛剛隻是脫力……現在感覺很好。”泰爾斯不容置疑地道。
“魔能槍究竟是什麼?”泰爾斯抓著自己的胸口,心有餘悸地問道。
“攻城與守城的強大兵器,”普提萊搖搖頭:“但每一都耗資昂貴,來源難得,效率低下。”
不。
不對。
它沒有這麼簡單從那古怪的名字到神秘的工作原理。
泰爾斯暗暗道。
“恕我直言,殿下,您真的沒事?您剛剛連呼吸都停……”懷亞擔憂地搖著頭,走到他身邊。
“我說了,我現在沒事。”泰爾斯冷冷地打斷他:“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懷亞一皺眉頭。
這是我必須要保守的秘密。
抱歉。
泰爾斯抱著對懷亞的歉意抬起頭,看向前方。
“那是什麼?”泰爾斯眯起眼睛。
前方不遠處,傷痕累累的阿拉卡正與一位騎在馬上的灰盔騎士怒目對視。
“埃克斯特的五戰將之一,傳奇反魔武裝旭日軍刀的執掌者,”普提萊警惕地道:“火炙的騎士,羅姆圖勒哈。”
“倫巴派他一個人過來,似乎是為了講和,”普提萊搖搖頭:“如果倫巴真的了瘋,要把我們都殺光,為何半途而廢?”
是啊。
說到底,倫巴都沒有理由要殺我。
那為什麼……
“但我們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普提萊緩緩道:“無法回頭。”
泰爾斯輕輕點頭。
“您就是泰爾斯殿下?”圖勒哈遠遠看見了泰爾斯。
“在下羅姆福德圖勒哈,”灰盔的騎士一邊警惕地看著阿拉卡,一邊緩緩道:“查曼倫巴大人邀請您與他一晤。”
泰爾斯歎了口氣,大步向前走去。
“黑沙大公……我本以為他會更友好一點,”泰爾斯環顧了一圈,看著地上的焦屍和遍體鱗傷的士兵與使團成員,強忍著心裡的不滿:“而不是在殺了我們大半的人之後,再假惺惺地提出邀請。”
圖勒哈抬起頭,看了看遠方的斷龍要塞。
“如果您有任何意見,大可以向大公本人問詢,”火炙騎士在灰盔下的眼神銳利而深刻:“我隻負責將您帶到他麵前。”
泰爾斯咬著牙呼出一口氣。
正在此時,滿麵猙獰的阿拉卡大步流星地走向圖勒哈:“你是不是忘了什麼?埃克斯特人?”
王國之怒語含怒火。
“你就算了,阿拉卡,回去吧,”圖勒哈看著眼神不善的王國之怒,調轉馬頭:“大公不歡迎你……無論是你,還是你的衛隊。”
“你隻是來護送王子的,不是麼?”
“倫巴不歡迎我,開什麼玩笑?”阿拉卡惡狠狠地道:“他的哥哥死在他手上,他的父親則死在我手上有這樣的共同點,我們應該很聊得來才對。”
泰爾斯眉頭一皺。
“尤其是,我殺了他那麼多士兵,他也殺了我這麼多士兵……”阿拉卡寒聲道:“我們肯定會成為好朋友的。”
“戰鬥已經結束,你無法改變它的結果。”圖勒哈毫不在意地回答,仿佛已經習慣了對方的挑釁:“戰死的亡者固然值得紀念,但生者不能忘記自己的使命。”
“你們的使命是什麼呢?阿拉卡?”
阿拉卡低下頭,看著不遠處一具焦屍被綁上臨時製成的拖索,拳頭越捏越緊。
“你們打得很勇敢,但你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圖勒哈冷冷地看著他的對手:“你該慶幸,我們沒有趁機劫奪不動弓。”
“怎麼不試試看?”阿拉卡凶悍地抓起不動弓,把其中一端立在雪裡:“反正你也帶了那把刀,不是嗎?”
“終有一天,我會的,”圖勒哈目蘊精光,他搖搖頭:“但不是現在。”
“終有一天,”他緩聲道:“我們會清算彼此所有的血債。”
阿拉卡死死地盯著他,出令人不安的冷笑。
“殿下?”圖勒哈沒有再看阿拉卡,他在馬上微微點頭,隨即向軍營的方向伸手。
泰爾斯看了看普提萊,後者給了他一個支持的眼神。
“我想我們沒有其他選擇,是吧?”泰爾斯看著灰盔騎士,後者對他微微一笑。
“好吧,”泰爾斯看著狼藉的戰場,吐出一口氣,向前走去:“我們去看看這場歡迎儀式的主辦人。”
泰爾斯看著表情難辨的阿拉卡:“謝謝您,穆男爵。”
“還有你的……王國之怒們。”泰爾斯猶豫著補充道。
阿拉卡沒有回應,他隻是默默地看著自己的衛隊收拾著戰場。
泰爾斯歎息著低頭,他轉過身,向著軍營走去。
普提萊第一個跟上泰爾斯,懷亞和羅爾夫緊隨其後,埃達則看了看四周的屍體,走到隊伍的後方。
威羅攙扶著傑納德,拉蒙則在幾個士兵的推搡下,不滿地跟上。
“孩子!”
泰爾斯驚訝地回頭,
隻見在雪地上,阿拉卡低下頭,把不動弓插回自己的背上。
“我手下的士兵們,包括你的使團,都死了一多半,”王國之怒默默地道:“隻為把你送到這裡。”
阿拉卡穆抬起頭,眼裡儘是泰爾斯讀不懂的情緒:
“彆讓他們白死。”
泰爾斯一怔。
但王國之怒已經轉身。
阿拉卡抓起一道繩索,拖著四五具士兵的遺體,頭也不回地向著來路走去。
他身後跟著僅剩的怒火衛隊,以及被他們綁著繩索拖動在雪地裡,或完整、或殘缺的戰友遺體。
背影落寞。
埃克斯特人的軍營顯得狂野而粗糙,營牆由從旁邊的大針林伐來的樹乾簡單搭建而成,士兵休息的帳篷則用粗樹枝搭起,但相比之下,更讓泰爾斯印象深刻的是那些埃克斯特人們。
他們實在太“熱情”了。
泰爾斯甚至懷疑,如果不是有圖勒哈牽著馬走在最前麵帶路,埃克斯特人們都要撲上來了。
站崗的埃克斯特士兵們神色不善地盯著一行星辰人,甚至有個哨兵惡狠狠地往腳下吐了口唾沫。
一隊剛剛回營的騎兵路過他們身邊,看著他們高舉的星辰旗幟,對著他們出挑釁似的笑聲。
“滾回去,南方佬,”一名扛著重甲和大劍的埃克斯特士兵厭惡地對使團大喊:“北地不歡迎帝國人!”
“儘管做你們的帝國夢吧!”一名赤著上半身,坐在火堆旁磨著巨斧的大漢捶著自己的胸膛,咆哮道:“先得把我們的領地吐出來!北地隻屬於北地人!”
“他們害死了我們的王子,卻讓一個小孩來求和!”他們走過左側圍坐的一圈士兵,一個領頭的士兵指著使團喝罵道:“這就是帝國的無恥!”
周圍的人都憤怒的地應和著,對他們怒目而視。
“你們知道為什麼嗎?”那個士兵大聲道:“因為他們全國的男人,十二年前就被我們殺光了!”
他身邊的人爆出哄堂大笑,附和著他:“該讓他們派一位公主來!”
“小男孩也成,”有士兵嘲諷地道:“隻要長得夠漂亮我們不在乎前麵還是後麵!”
又是一陣大笑。
“我該覺得驚訝嗎,”泰爾斯抬起頭,歎息道:“還是說,這是埃克斯特人向星辰人說你好的方式?”
“彆驚訝,王子殿下,”普提萊輕鬆地對麵色僵硬的泰爾斯道:
“建國六百多年來,星辰與埃克斯特的關係向來不佳,無論帝國的曆史還是在西6的競爭,都足以成為我們敵對的理由寒堡就是我們在四百年前,從埃克斯特手裡搶來的。”
“曆史最早釀出了仇恨,仇恨則再度書寫曆史。”
普提萊歎了一口氣:
“隻有大6戰爭能讓我們短暫忘記對彼此的觀感,少見地並肩作戰第三次大6戰爭時,英雄薩拉與守誓之王米迪爾是摯友,他們連同康瑪斯聯盟的先知凱鵬,齊心協力抗擊東6的遠征軍。但可惜,他們最終決裂反目,龍與星辰少有的修好機會就這麼失去了。”
“不過這裡是軍營,其他地方會好很多的,很多北地人並不在意那些虛無的事情,”懷亞點點頭:“為生機奔波的平民和飽嘗鮮血的士兵畢竟不一樣。”
“他們喊我們作帝國人,為什麼?”泰爾斯皺著眉頭問:“最終帝國難道不是六百多年前的曆史了嗎?哪怕真正有仇,也得追溯到一千多年前的遠古帝國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