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下,鮑德溫四世的神情依舊很淡然,似乎並未因王儲險些遇刺而雷霆震怒。
“你打算怎樣處置他們?”
洛薩語氣平淡道:“除菲利普伯爵隻是除掉官銜,逐出王家騎士團以外,其餘人統統判處絞刑。”
這就是政治鬥爭的殘酷。
讓洛薩逮到機會,他是不會寬恕對方,好給菲利普伯爵東山再起的機會的。
經此一事,既整頓了軍紀,也肅清了騎士團內部的另一座小山頭,將大大加快他掌控王家騎士團的進度。
鮑德溫四世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轉而問道:“你覺得誰是幕後主使?”
“這得看王儲陛下死後,誰是最大的受益者。”
鮑德溫四世有些疑惑:“你的意思是說,雷蒙德伯爵?”
雷蒙德伯爵是攝政王,一旦國王,王儲接連駕崩,作為聖地最有權勢,也最有威望的人,他繼位成為國王的可能性最大。
“我了解他,他是不會辦出這種事的,比起一個空頭王號,他本就是北耶路撒冷之王了,是不會多此一舉的。”
洛薩點頭道:“我也不認為是雷蒙德伯爵,甚至不會是十字軍貴族。”
“薩拉丁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我跟他訂立過停戰條約,那是個慷慨仁慈的君王,不次於最正直的西方騎士。”
鮑德溫四世的語氣和緩:“其實,我已有些猜測。”
洛薩試探著詢問道:“安茹?”
鮑德溫四世點了點頭,嘴上卻說道:“不,是拜火教徒,也隻能是拜火教徒,或許人們都知道薩拉丁不會做出這種事,但他的侄子,敘利亞總督薩伏丁,卻是個不擇手段的殘酷角色,他曾派人屠殺了詆毀薩拉丁的考克卜領主的木堡。”
說到這兒,兩人相視而笑。
這就是政治,即便他們都知道,這件事不可能是跟山中老人有著深仇大恨的阿尤布王國的人做的,依舊要統一口徑。
至於所謂的“安茹”二字,是因為王儲若是被殺,鮑德溫四世的繼承人,將有很大概率,由安茹家族的族長,獅心王理查欽定。
而獅心王理查,很可能在一年之後,會帶領阿爾比恩的十字軍蒞臨東方。
按照既定的規則,耶路撒冷國王將是十字軍的統帥,但這位國王很顯然不會願意屈居於他人的指揮之下。
至於究竟是安茹家族的誰,此事又是否由獅心王理查主使,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天清早。
耶路撒冷的主教廣場上。
漢斯高舉國王陛下賜下的禦旗,他已被洛薩任命為王家騎士團的掌旗官,這是名譽官職,而非洛薩任人唯親。
屬於王家騎士團的地產,一座小型堡壘的二樓,一根根木質踏板被推出,被剝掉罩袍,外套的軍士,仆從被推了出來。
他們站在顫顫巍巍的木質踏板上,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隨著一聲鐘響。
監察官站在一旁,開始高聲向圍觀者宣讀他們的罪孽。
這裡麵,包括但不限於洛薩昨晚抓回去的六名騎士,還有他們的侍從,一些收受賄賂,為刺客們提供方便的奴仆。
“天父在上,求您寬恕我的罪孽”
有人緊張地低聲懺悔,禱告。
有人雙腿戰戰,不住哀求和哭訴自己隻是無心之失。
有人和站在人群中,痛哭流涕的妻兒們告彆。
也有人大聲向站在人群中,已經被宣布除職,並釋放的菲利普伯爵求助。
死前百態,不一而足。
隨著萊恩等人將白色布袋套到他們頭上,緊跟著,他們抽回了木板。
被吊在繩索上的犯人,有些瘋狂踢蹬著雙腿,但更多的,則是在一瞬間就被拉斷了脖頸,如同毫無聲息的爛麻袋,懸吊在了半空之中。
圍觀的騎士和軍士們背後生出了一絲寒意,他們偷偷看著站在遠方的高台上,冷漠地看著這一幕的洛薩,心中滿懷恐懼。
這個殘酷的冷血怪獸,跟昔日仁慈的高弗雷男爵相比,簡直差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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