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城市都陷入到了莫名的躁動情緒當中。
有些隻是單純來朝聖的人,順著這股潮流,也不免萌生了一種這是上帝的意誌,要他們拿起武器,參與到十字軍當中的念頭。
城內的異教居民,倒是出奇的老實,隨著國王隨十字軍一同南下,並且率領城衛軍返回到了這座城市,他們可能作亂的唯一機會也消失了。
儘管他們大概率原本就沒抱有這種打算。
因為年輕人大多離開,酒館也變得空蕩蕩起來。
雷納德坐在角落裡,默默地喝著悶酒,他的眼神中像是燃著一團火。
不甘,憤怒,疑惑,惱恨…
上帝為什麼會選擇他?
難道數十年戰鬥在十字軍前線,公認的最虔誠,最勇猛的戰士不是我嗎?
為什麼得到上帝恩寵的卻是那個搶走自己珍愛的希伯倫,屢次三番跟自己作對的洛薩?
他抬起頭,眼神正撞上對座的一個金發男人。
他惡狠狠地瞪過去,對麵坐著的男人,也一臉平靜地看著他。
兩人就這樣對視著,一者滿懷憤懣,一者風輕雲淡。
“你在看什麼?”
滿臉酒氣的雷納德,單手按在佩劍上,衝到了男人麵前。
男人卻並不顯得慌張,而是好整以暇道:“在看昔日聲名赫赫的死海之王,殺得異教徒聞風喪膽的屠夫——同時,也在看一個失敗者。”
披著黑色鬥篷的男人,麵露微笑:“沙蒂永的雷納德,外約旦伯爵的名頭,現在響徹整個基督世界,每一個國王的宮廷裡,都有吟遊詩人傳頌他的事跡,而你呢?”
“沒人會記得這個榮耀的頭銜本屬於你。”
雷納德不是蠢貨,他當然知道對方絕不可能隻是等在這兒,為了羞辱他:“夠了!混賬東西,你最好在我還沒發火前,說出你的主人,還有你的來意。”
“雷納德,你得對我放尊重一點,因為我是為最尊貴的凱撒,高盧人的國王,偉大的腓力國王服務的。”
男人微笑著說道。
“嗬。”
雷納德冷笑了一聲:“特使,到處都是特使,先前才看到匈牙利國王的特使,挨了一頓臭揍,現在又蹦出一個自稱是腓力國王特使的人。”
“有書信為證。”
男人取出一封密封完好的信,放在了桌子上:“請過目。”
雷納德半信半疑地認真觀察著信封上的蠟封,上麵的紋章確是高盧王室的金色鳶尾花,上麵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這意味著這並非其餘卡佩王室成員的紋章,而是獨屬於高盧國王的徽記。
其餘王室子弟必須在金鳶尾上添加自己的私人印記以作區分,如飄帶,垂飾,這是中世紀許多貴族家族支脈都有的特點)
他拆開信封,入眼第一句話是:
致我的朋友雷納德。
我聽說你遭遇了不公正的待遇,你的頭銜,被安茹王室的君主強奪給了彆人,這不是一個合格君主所應做的事,我也從不認為你殺死異教徒有任何應被譴責,懲處的地方。
所以,雷納德,若你仍願繼續效忠於我,待我蒞臨聖地時,也必是你沉冤得雪的之時。
雷納德驚訝地抬起頭,看著對麵的使者,咽了口唾沫:“你們要做什麼?”
…
耶路撒冷城外。
十字軍正在安營紮寨,許多從城裡前來的新十字軍,都聚集在登記的地方,等待軍需官將他們的名字記在名冊上,並且按照本領,所攜帶的裝備來分配他們的職務。
洛薩看著“黑暗之影”傳遞回的情報,眉頭深皺。
“水井被下了毒,或是填進了人,畜的死屍,沙漠中的水源也被掩埋,綠洲被焚燒,成千上萬居民被驅趕著離開阿裡什我倒是沒料到阿迪勒對埃及的掌控這麼強。”
在沙漠中,寶貴的水源地不是毀掉了就能重生的。
沒有在沙漠中受過焦渴之苦的人,是很難理解聖地居民對水源的重視的,這裡就連皮匠,都被嚴格限定了不許汙染水源來鞣製皮革。
庫爾斯微笑著說道:
“所以,也多了一批想要投靠我們的貝都因人,他們聲稱,會指引我們尋找到荒漠深處的隱秘水源地,代價隻是我們要允許他們在此繼續居住,不得侵擾。”
“你覺得他們可靠嗎?”
庫爾斯搖了搖頭:“不一定,如果我是阿迪勒的話,不會放過這麼好的,能向我們提供假消息的機會,隻要我們聽信了他們的消息,卻沒找到水源,對於我們的軍隊而言,就是毀滅性的代價。”
“但他們之中,肯定絕大多數都是可靠的。”
不管怎麼說,人不能怕噎死就不吃飯,留下這些貝都因遊牧民,對想要通過北西奈走廊的洛薩,用處極大。
“但他們的消息,也絕不是不加甄彆就能采納的,庫爾斯,我會讓切利尼娜親自走一趟,再派漢斯率領兩百名輕騎,如果發現水源,就地看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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