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許鑫歎了口氣,點點頭,從包裡拿出來了一摞文件
「您看看。」「吧。」
劉寬接了過來,打開了台燈,帶上了眼鏡。
第一眼,他就愣住了。
《金陵十三釵》植入廣告合作協議書?
饒是他,也不免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這是啥?
這種事情………先不說有沒有難度,也不提你和張一謀的關係。
怎麼會忽然找到我呢?
「我其實也不想給您添麻煩的,但有些事情……遇見了,了解了之後,就總想做些什麼。您看下這合同的金額……「
聽到這話,劉寬點點頭「你繼續說。
「第一份合同,就是這個金鼎典當行的合同。這是用來給稅務局報稅的合同,是50萬。我手機裡還有一份《金陵》的投資人張維平發給張導的合同,是20萬……可我從彆的渠道那邊,聽到的消息是這份合同實際的價格是四百五十萬。
「.....「
劉寬沒吭聲,隻是眉頭皺了起來,繼續看下一份合同。
見狀,許鑫繼續說道
「這些合同其實都差不多,報上去的價格,都很低。並且它有個規律,那就是不知名的企業,都是幾十萬的價格。但越知名的企業、報的價格就越高。」
「……這些都會出現在電影裡?」
「大概有個三四個,比如那個典當行。到時候可能會在電影裡出現的殘垣斷壁之中,有一個掛著牌子的建築,上麵寫著「金鼎典當行「的字樣。而其他登不上去的,也都在電影前後的鳴謝與合作夥伴上麵。」
......
這下,劉寬不吭聲了。
隻是大概把這些合同看了看後,抬起了頭
「張一謀的劇組,對吧?「
「是的。不過,我能確定的是,他隻是拍了電影。
「那這個新畫麵影業不是他的公司麼?「
「他拍電影,新畫麵給他票房分成,股份沒有一絲關係。並且,他不負責商務,對這些事情也不怎麼關心,這點我是能保證的。
「這樣啊……」
劉寬想了想,問道
「你能來找我,應該不單單是這電影一個事情,對吧?最近這兩年植入廣告之類的這麼多,它不是個例。否則這些東西你完全可以作為舉報材料,直接遞到所屬轄區就可以了……你說話又不是完全沒分量。
「嗯...….「
許鑫點點頭,說道
「人家都說窺一斑而見全豹。就像您說的那樣,這種事情,不是個例。我覺得……可能是一個行業的潛規則。」
「.….….」
劉寬的眼睛眯了一下。
而許鑫也適時的不吭聲了。
一根煙抽完。
一分一秒的安靜被打破。「找不到信任的人?」
「嗯。」
許鑫苦笑了一聲
「其實我的第一反應是找您的……但我覺得不行,因為這件事.就像是您說的那樣,除了您,我不信其他人。而我也不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放到其他人的身上,如果我的猜測是對的,那麼
這裡麵可能涉及的東西是百億,甚至更高級彆的。並且牽扯的人很多很多,但我也明白什麼叫隔行如隔山……
「想做那個點火人,又怕火焰太大,把自己給燒成灰麼?」
「對。「
見他都猜出來了,許鑫索性點點頭
「我知道可能我覺悟有些低了……但我才剛結婚,孩子還沒長大……我熱愛的事業也才剛起步……嘿嘿。」
說到這,許鑫撓了撓頭
「說句玩笑話,我還沒活夠呢。」
.....
劉寬並沒覺得這事情多好笑,
隻是陷入了思考。
其實他也不覺得小許做錯了。
熱血上湧、一往無前的英勇無畏是好事。
可從大局考慮,不必要的犧牲同樣不可避免。
不想做英雄,卻想改變一些事情
。
冒進,而不貪功。頭腦也足夠清醒。
知道怎麼明哲保身.…
這孩子.走錯路了呢。
說走錯也不對,應該說走彎了才對。
要百花好多力氣。2點評到此為止。他想了想,說道
「那又怎麼忽然找上我了?「……我想讓您找其他人。「?」
劉寬一愣。
隨即變得哭笑不得
「你還想找誰啊?」
「是這樣的,劉叔。我是覺得……這種事情,畢竟不是您這個係統上的。對吧?」
「嗯。」
「所以………我其實真不想給您帶來什麼麻煩。畢竟……如果我推斷的不錯,這些東西既然能存在,必然有其「合理性」,您說是吧?」
許鑫在「合理性」上麵加重了語氣。
接著繼續說道
「況且,我現在雖然手裡拿到了這些,可如果真調查起來,肯定不宜大動乾戈,不然容易打草驚蛇。所以,我思前想後,覺得這事情不能是從底下往上走,而是應該從上麵往下走才對。我不要什麼功勞,但作為我從事的圈子,我也不想彆人看著我的第一反應是「這人估計也不乾淨」。我接受不了~「
「所以?」
「所以,我想著能著手處理這件事的人,能改變一個圈子生態環境的人,最好是需要這件事的人。」
「格局小了啊,小許。
明白了許垚的意思,劉寬笑著搖搖頭
「你的出發點雖然是對的,但這句話的角度卻錯了。知道錯在哪麼?「
「呃......
「這呢,是咱們的家,所有人都是這個家裡的兄弟姐妹。
劉寬對著許鑫畫了一個圈
「大家都在為了這個家在努力,每天都有那麼多人在無私奉獻。而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家的明天會更好。但這時候有那麼一小搬人,表麵上看起來同樣是為了這個大家在奮鬥,可實際上卻是在底下為自己的小家。
而現在事情既然被知道了,那麼,自然就要用咱們這個「大家所製定的規則來衡量。
無法,不成國,法不阿貴,繩不撓曲。
這是大家共同製定的規則。也是公平的最大倚仗。
不是說誰需要,而是看到了這件事後,每一個人都有必須要去維護這個「大家」的責任與義務。踢出害群之馬,才能讓公正的天平不會失衡。」
幫許鑫糾正了一個誤區後,看著他那點頭的模樣,劉寬笑了笑
「不過呢,這件事也不是說你全錯了。你的出發點,我多少能明白一些。說白了,天子腳下,皇城根前的事情,要處理,肯定也是當地來處理。你是這麼覺得的吧?
「對。也怕給您添麻煩……不過被您這麼一說,確實倒是我思想淺薄了。
「你還年輕嘛。
劉寬又大概擁了翻這些合同。
「年輕,允許犯錯誤。重要的是你能在錯誤中學習到什麼。所有人都是摸著石頭過河,河水湍急,心中思慮不周全是很正常的事情。不過……我倒好奇了,按照你的意思,你想找誰呢?」
他有些好奇。
自己還能成跳板了?
聽到這話,許鑫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我其實….….也是急病亂投醫。您還記得開幕式結束後,吃飯的時候……「
在劉寬好奇的目光中,許鑫把和那個中年人的事情說了一遍。
「從奧運會到這次……每次遇到他都會過來和我說兩句話,我想著這樣也算是善緣吧,畢
竟那麼多人沒必要專門盯著我,您說是吧?」
這下,劉寬倒不吭聲了。2隻是眉頭皺了起來。「連續兩次?」
「對,連續兩次。
「.....?「
這下,他也疑惑了。「你們不認識?」「不認識……」
說完,許鑫也沒去問什麼「你認識不「之類的話語。
這層麵的事情,太複雜。
而他來找劉寬的意思其實也就在這。
如果是意見不同的兩家人,那麼這事劉寬可以管。
畢竟許鑫怎麼琢磨,都覺得這是自己家錢包受損的事情,哪個領頭羊都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是功勞。
而如果是意見相同的一家人,那就更好了。
他雖然不知曉其中的利害,但有些事情的本質道理都是一樣
......
該落到自己兜裡的錢,被彆人偷走了。
誰也不會舒服。
雖然形容的有些不恰當,但他堅信,自己的直覺是對的。
......
「許哥!」「嗯,」
正在抽煙的許鑫看到蘇萌後,點點頭,把煙頭往外一丟,拉開了車門
「走吧,去機場。」「好的!」
蘇萌點點頭快步來到了a6的主駕駛位。
調整座椅的功夫,看到了中控上麵的一張罰單。
她也沒多問,直接開車往機場跑。
一路上許鑫都沒怎麼說話,靠在座椅上,看著外麵的夜景沉默不語。
蘇萌也沒問許鑫去乾嘛了,也沒找什麼由頭開啟聊天模式。就這麼開著車抵達了機場之後,才問道
「許哥,這車怎麼辦?「
「一會兒放到南航的櫃台就行,會有人來取的。」
「好的。」
蘇萌點點頭,拿起了中控上的罰單就要下車。
「這罰單也不拿。「
.……啊?不拿?」
「對。」
許鑫點點頭,忽然露出了一絲笑容來
「已經消了。」
「呃….….」
蘇萌愣了愣,有些納悶。
這二百……不至於找人消吧?3交個罰款不就好了?
許哥不是最不喜歡落彆人人情了麼?
可這次怎麼一反常態的給消了呢?
她滿心的不解。但許鑫也不多解釋。
解釋了她也不見得懂。
反正這趟魔都之行雖說短暫了些……
但好歹不虛此行嘛。
他臨進機場時,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星空。
喲?
今天的空氣質量可真好。
星空清澈,美不勝收。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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