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沉默不語,隻是輕輕的拍著武媚抱在他胸前的手,整個人顯得極為平靜。
“啟奏陛下,邢國公蘇定方,盧國公程咬金一行十一人就在帳外,等候陛下召見。”
瑞春站在被布幔圍住的高台下,高聲稟報。
李治瞅著武媚道:“他們來做什麼?”
武媚歎息一聲道:“說不得是來勸諫陛下莫要尋什麼長生的。”
李治搖搖頭道:“朕不這樣看,就算這些老將都是我大唐的忠貞之士,在朕對世家表現出不滿的那一刻,他們對朕隻有畏懼之心,想要他們繼續為大唐社稷著想,難!
宣他們進來,朕倒要看看他們意欲何為。”
瑞春掀開簾子走了出去,片刻之後,在一陣甲胄碰撞的嘩啦聲中,蘇定方,程咬金等一乾老將披甲進入了帷幔中。
等他們見禮完畢,李治就指指自己的腦袋道:“風疾發作,痛楚不堪,諸位愛卿有話就說吧,隻要在情理之中,朕無有不允。”
程咬金抬頭看著高處的李治抱拳道:“老臣聽聞陛下渴欲一見福祿壽三仙,卻為張果這等妖道所阻,老臣等人聽聞之後怒不可擋,懇請陛下準許老臣等人泛舟出海,為陛下尋找海外仙山,定將勞什子福祿壽三仙擒來朝覲陛下!”
李治訝然,瞅著程咬金道:“老愛卿所言當真?”
程咬金道:“主憂臣辱,主辱臣死,如今陛下為妖道所辱,老臣等人自然請命,誅殺妖道,找到海外仙人,為陛下洗卻恥辱。”
李治瞅著下麵一大片白胡子,白頭發的老將,感慨的道:“眾愛卿有此心,朕已經心滿意足,區區一個妖道,何勞諸位愛卿出馬,朕已經將此妖道的畫影圖形廣布天下,不日將會有消息傳來。”
邢國公蘇定方拱手道:“啟奏陛下,這妖道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定然沒打算再回大唐,即便如此,也不能讓妖道逍遙法外,老臣請命,駕一葉扁舟,哪怕搜遍東海,也一定為陛下擒拿此獠,將之碎屍萬段,放泄老臣心中之怒。”
隨著蘇定方開口請命,其餘老將一個個義憤填膺的,紛紛要求出海,不但要把張果這個妖道抓回來碎屍萬段,還準備把福祿壽三仙一並捉來,為皇帝座上賓。
李治安撫了眾將,言說此事需要從長計議,定會給一眾老將一個明確的交代,這才平息了他們的怒火,拱手退下。
等這些人走遠了,李治就對隱藏在椅子後邊的武媚道:“他們到底想要乾啥?”
武媚站起身道:“是不是真心捉拿張果,邀請海外三仙不一定,但是,他們想要獲得一個出海的權力,倒是真的。”
李治詫異的道:“一個個七老八十的出海乾啥?就不怕死在海上?”
武媚道:“消息不足,需要再探。”
李治的目光立刻飄向瑞春,瑞春匆匆一禮,就離開了。
瑞春知曉,這是他的失職,不過,從皇帝並未責罰他這一點看來,皇帝的心情不錯。
李績一個人蹲在他的營地裡沒事乾磕著海瓜子喝酒,這一大盆炒好的海瓜子是李承修給端過來的,這東西雖然沒什麼肉,卻因為雲氏用秘法炒製之後,越吃越香,李績吃幾口海瓜子,再來一大口冰鎮的米酒,不知不覺間,已經吃了一上午。
梁建方搖著輪椅走進李績的帳篷,他以前為了能繼續喝酒,砍掉了一隻腳,後來又因為喝酒的緣故,導致另一隻腳也痛風發作,將他折磨的生死兩難,於是,梁建方覺得那隻腳也要不成了,就找太醫院把另外一隻腳給鋸掉了。
太醫院的大夫拿老梁的那一隻腳研究後才發現,老家夥那隻腳的腳趾頭關節處已經長滿了白色的痛風石,這東西長在肉裡,如何能不疼痛呢。
好在,因為痛風發作太痛苦的原因,梁建方終於聽了雲初的話,不再吃高嘌呤的食物,也不再飲酒了。
隻是,當他看到李績一個人連吃帶喝的如此逍遙,忍不住道:“我還活著乾啥?”
李績吃掉海瓜子肉,把殼子丟到一個竹簍裡,隨便抓一塊布擦擦手道:“陛下怎麼說?”
梁建方道:“陛下說要從長計議。”
李績冷笑一聲道:“他這是動心了,整個人還是虛頭八腦的,總喜歡讓彆人背惡名,他坐享其成,沒有第一時間拒絕,就說明此事可行。”
梁建方道:“為何是我們這些人親自出麵,未免太明顯了吧?”
李績抓起放在碎冰裡麵的酒瓶子喝一口冰涼的米酒道:“你以為這世上還有多少人有資格為他背黑鍋呢?我們這群人存在的最後價值,就是替皇帝背鍋。
比如這一次出海為皇帝尋找海外仙山。”
梁建方道:“我們真的要圖謀倭國?”
李績歎口氣道:“那裡人多,是我們唯一的選擇。”
梁建方抽抽鼻子吸一口酒香,又對李績道:“雲初說此計甚妙!”
李績嘿嘿笑道:“老夫在長安的時候,就發現雲初對倭國人有著不同一般的恨意,換一個地方,雲初未必會同意,倭國嘛,他恨不得親自上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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