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儉來了。
卻神色慌張,才見到雲初就焦急的道:“鴻臚寺的王名遠以及麾下十七人,進入康窮灘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
雲初聽裴行儉這樣說,也忍不住皺眉道:“他進入康窮灘做什麼?”
裴行儉支支吾吾的道:“他給我來信說,你要殺他,所以,就沒有走古道,而是想著儘快穿越康窮灘儘早回到龜茲城。”
雲初道:“所以,你這一次過來的目的是……”
裴行儉道:“彆不當一回事,王名遠很受武後看重,彆看隻是一個從六品的官,卻拿著六七張空白都護府都護任命旨意,輕慢不得。”
雲初道:“康窮灘,康窮灘,人難渡,鳥難飛,駿馬見了哀鳴,駱駝見了掉頭,他自己找死,又能怨得誰來?”
裴行儉摒著一口氣道:“你沒殺他?”
雲初攤攤手道:“我殺他做什麼?”
裴行儉看著雲初道:“我相信你不會殺他,最好也能讓武後這樣想才成。”
雲初鄙夷的道:“你堂堂安西都護府的都護,還是一個馬上就要晉級從三品下的安西大都護,死一個從六品的官員,對你來說應該算不得大事才對。
你要是還表現得這麼驚惶,彆怪我看不起你。”
裴行儉放鬆了身體,靠在一張柳條椅子上道:“我可以這樣說,就看人家信不信。”
雲初笑道:“沒錯,直說就是了,事實就是事實,你又沒有撒謊。”
裴行儉有些失望,他其實很想從雲初口中聽到真相,比如雲初派人殺了王名遠一行人,可惜,雲初沒有說,反而找了借口推辭,這已經是不再信任他的表現了。
所以,他沒有繼續留在佛國,天亮之後,就帶著人去了康窮灘,希望能找到王名遠一行人的屍骸。
雲初的去前途無亮,他還有追求呢,不能讓這麼一件事就損害他的上升大計。
中午吃飯的時候,老猴子過來了,他給雲初拿來了一隻烤羊腿,雲初沒有吃,給了塞來瑪跟娜哈。
老猴子瞅著正在分食羊腿的塞來瑪跟娜哈,對雲初道:“你這樣做不對。”
雲初直接問娜哈:“這羊腿有怪味道?”
娜哈抹一把油乎乎的嘴巴道:“沒有毒藥味道。”
雲初喝一口粥對老猴子道:“那就沒做錯。”
“我殺了王名遠一行人。”
“屍體掩埋好了嗎?我聽說康窮灘那一帶可沒有什麼喜歡吃腐肉的兀鷲跟野狼。”
“在康窮灘掩埋屍體是對死人的不敬之舉,那裡的道路就靠這些屍骸指路呢。”
雲初看看窗戶外邊白亮亮的日頭,估算了一下,在這樣的天氣裡,隻需要兩三天的時間,一具新鮮的屍骸就會變成一具誰都認不出來的乾屍,也就相當於老猴子完成了殺人藏屍的事情。
如今混到這個地位上了,殺個把人已經動搖不了他的位置,這句話聽起來非常的混蛋,但是,這是事實。
彆說無憑無據的,就算有憑有據那又如何?李義府為了一個女死囚,弄死了一個大理寺的郎中,到最後還不是屁事沒有?
雲氏如今與皇家交往很密切,武後絕對不會因為區區一個王名遠就跟雲初交惡的。
更不要說,這件事的起因是,王名遠過於囂張,連對武後幫助極大的佛門都沒有放在眼裡的緣故。
跟大人物打交道就是這樣的,你弄死了一個我的人,我沒有發作,你要知曉感恩,等我將來弄死一個你在意的人,或者乾出讓你為難的事情的時候,你也要感恩戴德,不能老想著報複。
有來有往的,大家手中都有了可以發作的借口,這才能相安無事的一臉和氣。
這世上就沒有無緣無故的忠誠,也沒有毫無道理的包容,對政治家來說尤其是這樣的。
而武媚一個女人家更是如此。
老關中人的秉性不好,看似豪邁的粗獷的外表下邊是一顆謹慎,多疑的心,憨厚的行為中往往夾雜著狡詐,與斤斤計較。
一個外來人如果表現得比關中人還要粗獷,豪邁,憨厚的時候,關中人一般都會認為這個人是奸的,會拿出十倍以上的力氣來防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