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胡說……怎麼可能?”
那守將聽到這裡隻覺得有點發暈,須得扶住城牆才能站穩,先是勒令將崔彥昇拘押城中,然後又連忙派遣斥候外探,並著員備好烽煙,隨時準備點燃示警。
此時遠在歸德城東北方幾十裡外的山麓中,李泰等人正在策馬疾行。
過去這幾天時間裡,為了吸引住後方稽胡大軍的仇恨,他可是無所不用其極,總算將人引到了洛水源頭附近。
但他也自知在西安州人緣欠佳,常善那家夥本來就憋著壞想收拾他,若知他將這麼多稽胡引入境中,還能客氣相待那就見鬼了。
所以在進入白於山境域中後,他便開始著令部伍分彆脫離大隊,山野中溝嶺縱橫,一次少個二三十人也並不起眼。
一直等到將近洛水源頭的歸德城附近,他所部三百名部曲已經脫離了隊伍,並在白於山北部山穀中聚集起來,剩下的人馬則引著稽胡追兵們繼續向西行進。
禍水西引是很爽,可關鍵是不能把自己也淹沒在這禍水中。高敖曹那麼牛逼,都被戰友背刺、有城難入。李泰可不想自己也被堵在關城前不得進入,死在稽胡亂刀之下。
一路奔逃,馬匹難免離散,收撿戰利品時太過倉促、無暇細辨,而且就算是合格的戰馬,沒有蹄掌的保護,長途奔馳下來也難免傷損。
若隻是馬群抵達,歸德城守軍是一定會接納,李泰也能找到一個寄放馬匹的地方。
至於還能不能要回來,他根本就不擔心,少了一匹常善個老小子都得給自己補上!
因為眼下他的計劃才隻進行到前半場,後半場才是關鍵。
禍水西引、損人利己,這不是人乾的事,李泰自是一個體麵人,當然不會這麼乾。他把稽胡追兵弄到西安州附近,就是為了大戰一場、狠殺一通。
媽的這一路把我追的狗一樣逃竄,真以為老子沒脾氣?
他脫離隊伍、不去歸德城,也不是為的獨善其身,而是為了借兵。
“郎主,翻過北麵那道山梁,前方便是平野,再行半日光景,即可抵達統萬城!”
此境溝壑縱橫,在一般人眼中看來隻是大同小異,但卻是李到生長於斯的鄉土,對此間地理那是熟悉至極。
李泰聞言後便點點頭,一邊拉著戰馬韁繩在崎嶇山嶺上艱難行走,一邊大聲呼喊打氣道:“大家再堅持一下,等到入了夏州引來強軍,殺光那群追趕至此的賊胡!”
此間就是所謂望山跑死馬的地帶,明明兩道溝穀之間清晰可望,但卻要花上大半天的時間折轉繞行才能抵達。
如此艱難跋涉,一直到了第二天午後時分,他們才離開山區,來到了平野地帶。但所謂的平野,隻是一片戈壁沙磧,若非李到提醒在山中裝滿水袋,人馬勞頓之下,未必還能有力氣繼續趕路。
夏州要比陝北地帶更加荒涼,四野望去,地勢既無明顯起伏,也幾乎看不到什麼人煙。倒是有許多斷斷續續的長城,但也早已經荒棄下來,沒有兵卒駐守。
在李到這個地頭蛇的帶領下,一行人又在這荒野中奔行兩個多時辰,視野中風物漸漸變得豐富起來,有許多牧民部落分布此間。而最醒目的建築,則是一座聳立在緩坡上的雄城。
那城池高大深闊,在這荒野中極富視覺的衝擊力,就是赫連勃勃在一百多年前所修築的統萬城。胡夏政權雖已覆亡多年,但這座雄城卻仍保留至今,正是如今夏州的州治所在。
左近附城而居的牧民很多,那些綿延的氈帳營柵幾乎一眼望不到邊。李泰他們剛剛抵達聚居地附近,便有許多牧民鄉勇引弓策馬入前喝阻質問。
還是李到出麵進行交涉,其族勢力雖已遷入關中,但人麵還是留下不少,這才得以順利穿過這大片的聚居區,來到統萬城前。
“李四,你不在關中溫湯暖臥,怎麼有暇重返寒荒故鄉?”
守城的兵長一眼便認出了李到,策馬入前笑語打趣道。
李到卻沒有閒暇同人敘舊,隻對那名兵長抱拳歉聲道:“軍情緊急,眼下實在無暇共拔也阿兄敘舊,請速入城通告宇文使君,南境賊胡複叛,已經攻入西安州。我追從大行台從事中郎、高平男李使君,晝夜兼程入此告警!”
那守城的兵長聽李到說的這麼嚴重,頓時也不敢怠慢,先將李泰的令符信物接過,然後便匆匆入城。
李泰等人等候未久,一名身材挺拔的中年人便在群眾簇擁下策馬出城,神情嚴肅道:“哪一位是高平男李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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