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劉秀蘭和王副廠長後,胡三手便開始準備行動所需要的工具。
除了一杆獵槍外,胡三手還從床底下翻出一個木箱子。
木箱子表麵朱漆斑駁,上麵蒙著一層牛皮,光滑的牛皮在歲月的摧殘下,已經泛起了毛絮,摸起來就像是一塊堅硬的粗抹布。
胡三手的手掌在牛皮上滑過,臉上浮現出一種古怪的神情,歎一口氣,猶豫了片刻後,才輕輕打開木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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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三手隻覺得自己思維空白了那麼一瞬間,下意識的舉起了雙手。
隻是幾個呼吸的功夫,他臉上的那點驚慌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脖頸微微動了一下,腦袋頂上那冰冷的槍口。
“朋友,小心槍走火。”
身後,李衛東手持大黑星,指頭扣在扳機上,嘿嘿一笑:“你放心,我的手一向很穩。”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胡三手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黯淡下去。
剛才還想著怎麼襲擊人家,人家現在竟然找上了門,這實在是讓人有些沮喪。
胡三手長歎一口氣:“能否告訴我,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嗎,就算是死了,我也不想做一個糊塗鬼。”
“刺啦!”
話音未落,胡三手的手掌被插上了一把匕首。
手背上鮮血直流,青筋攢動,依然堅強的往兜裡伸去。
“嘩啦!”
隻見那匕首毫不客氣的在手背上擰了擰,胡三手這才忍不住叫出聲來。
“再動,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從小到大胡三手聽過無數次這種警告,通常他都不會在意,甚至會趁機發動反擊。
輕易動嘴的人,往往不敢動手。
但是。
剛才那人利落的作風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胡三手相信,隻要自己敢動,那人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
就這麼著,胡三手身子微側,手指頭觸摸到口袋的邊緣,再也不敢動了,以一個滑稽的姿勢僵硬在原地。
這一幕讓跟在後麵衝進來的小片警驚歎不已。
根據那些舊檔案記錄,這個胡三手以凶狠著稱,在解放前,曾經一個人單槍匹馬,衝進土匪的老巢中,把被綁了票的劉夫人救出來。
當時撰寫記錄的檔案員文筆很好,用了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這句詩文來形容胡三手的威風。
隻是,如此厲害的一個人,就這麼輕易的被李衛東製止了。
小片警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不過他並沒有大意,揮了揮手,讓後麵的同誌做好準備,萬一胡三手暴起,他們就會打光彈夾裡的子彈。
李衛東扭過頭示意小片警稍安勿躁,然後手腕微微用力,讓胡三手感受到足夠壓迫力。
“胡三手,是誰指使你暗害我的?”
這才是李衛東決定動手的真正原因。
本來,通過於胖子找到胡三手的落腳點後,李衛東毫不猶豫的把自己受暗害的事情,報告給了派出所。
派出所感覺到事情重大,立刻成立了一小片警為組長的專案組。
李衛東本來可以就此抽身離開,把抓博胡三手的事情,交給小片警。
但是。
胡三手隻是一把刀,最重要的是要揪出持刀的人。
現在能夠那王副廠長同這件案子聯係起來的人,就是胡三手了。
在派出所的協助下,找到胡三手的檔案記錄後,李衛東當下感覺到要想讓他交代出實情,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胡三手從小便被劉家收養,就跟家生子差不多,對劉家可謂是忠心耿耿。
這種解放前闖江湖的人,最重情義,雖然這種情義在後人看來十分可笑。
所以。
最好的辦法,就是趁著他精神鬆懈的時候,逼迫他交代出劉家。
可惜的是,李衛東依然低估了胡三手的忠誠。
隻見胡三手苦笑兩聲,搖搖頭,任由槍管子在頭發上來回蹭,聲音中透漏著悲哀。
“我知道自己已經死定了,不想在臨死前,再背負上賣主求榮的罪名。”
“那樣的話,我到了陰間,該怎麼跟老爺子交代呢?”
他那副樣子讓李衛東清楚,想要在胡三手這裡尋找突破口已經不可能了。
可是小片警卻不服輸,走上前冷聲道:“胡三手,現在已經是新社會了,沒有啥陰間,你做的那些事情,是自罪於人民,隻有老老實實交代出來,才能得到寬大處理,我希望你不要執迷不悟。”
胡三手耷拉著頭,就像是沒有聽到似的,一聲也不吭。
“我跟你說話,你聽到了沒有!”
小片警見此情形,有些著急,上前揪住胡三手的衣領就想質問胡三手,卻被胡三手那陰冷的目光嚇得打了個哆嗦。
他進入派出所有七八年的時間了,親手抓到的犯罪分子數以百計,其中不乏凶惡之徒,還是第一次被人一個眼神嚇住。
隻是就這樣被嚇住,似乎有些丟了麵子,小片警偷偷的瞄一眼身後,鼓起勇氣,再次伸出手。
“不必了,這人是不會交代的,你們還是先把他帶回局裡麵,再慢慢審問。
現在的重點工作是要把這個院子,從裡到外,仔仔細細的搜查一遍,找出跟劉家有關聯的東西。”
李衛東的話算是給了小片警一個台階,小片警吞咽口水,擺擺手:“老劉,老張,把他拷上,帶回去!”
老劉和老張小心翼翼的走上前,看那樣子,似乎是唯恐胡三手突然暴起。
隻是此時的胡三手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精氣神似的,一動不動,任由他們拷上手銬,被繩子捆得嚴嚴實實的。
看著捆綁得跟粽子似的胡三手,老劉和老張這才鬆一口氣,擦了擦額角的汗水:“組長,我們現在把他押回去?”
“先不用,把他押在院子裡,找人看起來。”
“是!”
胡三手被押到了院子裡,李衛東和小片警還有另外幾位同誌,在屋內開始搜查。
李衛東率先走到那個盒子跟前。
剛才他們衝進來的時候,胡三手就站在盒子麵前,也許盒子裡有重要的東西。
李衛東深吸一口氣,輕輕掀開。
盒子裡隻有一個香囊。
香囊就跟解放前女人繡給情郎的那種差不多,用紅色的布製成,上麵有黃色絲線繡的‘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