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火車總歸是一件不那麼讓人感到舒服的事情,特彆是車窗外時刻傳來的車輪撞擊鐵軌的聲響,再加上車廂內沉悶的氣氛,更是令人感覺到憋悶。
好在李愛國還有正事可做,才能打發這些無聊時光。
“蘭花,這個字叫做軋,軋鋼廠的軋。”
孫蘭花沒有上過學,在雙水村的時候,李衛東曾經教教一些字,在村子裡生活倒是沒問題。
真要是到了京城,想成為扶貧車間的臨時工,還需要再補習一些功課。
孫蘭花也清楚這些,她很珍惜這個學習機會,手指頭戳在那個工整的漢字上,小嘴微張,念道:“zhi,a,zha。”
“來,咱們來念下一個字,鋼,軋鋼廠的鋼。”
看著孫蘭花勤奮好學的樣子,李衛東也來了精神,又拿起鋼筆在紙上寫了一個字。
“衛東哥,你的字寫得可真好啊。”孫蘭花仰著小腦袋,一臉敬佩的說道。
她又想起了自個的字跡,有些害羞的低下腦袋,一雙白玉般的小手絞扯在一塊:“我怎麼就寫不出這麼好的字呢?”
“寫字需要勤學苦練,俗話說,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你隻有多寫,多練,才能寫出工整的字跡。”
李衛東感覺到自己現在就像是一個操不完心的老父親,伸手捏住孫蘭花的小手,幫她擺出一個正確的姿勢。
“來,你看,就像這樣,慢慢寫。”
一縷紅雲從脖頸處浮上兩個小臉蛋,孫蘭花隻覺得自己心跳加速,身體也微微有些顫抖,她勉強將將注意力集中在寫字上。
啪。
這個時候,包房的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了,是鵬子從外麵散了煙之後回來了。
孫蘭花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何時已經坐在了李衛東的大腿上。
蹭!
她就像是一隻小兔子似的,躥到了對麵的鋪位上,感覺到尷尬極了。
她心中暗暗罵自己,孫蘭花啊,孫蘭花,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彆人看到了呢!這多丟臉啊。
但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鵬子就像是沒看到一樣,大步走了進來。
身為李衛東的助理,兼職保鏢,鵬子哪能看不出兩人之間的關係。
他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當。
像李衛東這樣的男人,有一半個紅顏知己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就連李副廠長那種人,都能養好幾個小情人。
這年月的人,是保守的太保守了,許多姑娘平時在街上看到男同誌都會躲很遠。
而開放的又太開放了,據說在大院裡,那些男女青年們會蒙上窗戶,偷偷的開舞會。
李衛東有一半個小情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特彆是鵬子也挺欣賞孫蘭花這姑娘的,為人淳樸,並且沒有壞心眼子。
他看出了孫蘭花的窘態,連忙笑了兩聲,從懷中取出兩瓶啤酒,擺在桌子上。
“衛東哥,你看我搞到了什麼?”
“啤酒?”李衛東的眼睛瞪大瞪圓,從桌子上拿出一瓶細看,瓶子身上沒有商標,隻有四個黑體字“僅供鐵道”。
好家夥,這年月糧食匱乏,就連京城的供銷社裡也看不到啤酒的身影,沒想到在火車上竟然能看到。
鵬子笑著說道:“這是專供包乘組的,我花了兩包煙才從一個乘務員手中換來。”
專供包乘組.....上班喝酒....李衛東更加茫然了。
但是看著車廂內簡陋的設施,頓時就明白過來了。
這年月鐵道上的各種規章製度並不嚴格,包乘組的同誌工作量很大,喝點啤酒解解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至於啤酒的來源,那更好解釋了,鐵道是個龐大的集體,在這個集體下麵還有很多小集體,像什麼雪糕廠,啤酒廠之類的三線廠,可以用來安置鐵道工人的家屬。
這啤酒肯定就是三線廠的產品。
來到這個年代後,李衛東還沒有喝過啤酒,自然要好好品嘗一下。
但是隻有酒沒有菜,那是萬萬不行的,李衛東可沒有乾喝的習慣。
他從兜裡摸出一把鈔票,讓鵬子到餐車裡去買一些肉菜回來。
片刻之後,鵬子回來了,不過並不是一個人,身後還跟著一個女乘務員。
女乘務員正是剛才在車廂門口遇到的張麗雅,她手裡還拎了兩瓶啤酒。
“李主任,我剛好休息,遇到了你這位小兄弟,就來你這裡湊一桌,介意嗎?”
她說話很有特點,語氣很快,鮮紅的嘴唇一閉一合,就像是蹦豆子似的,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臉上鞠出兩個小酒窩,再加上那熱情的笑容,讓人不由得心生親切感。
李愛國當然不是那種小氣的人,畢竟多個朋友多條路嘛,雖然這條路可能是條水路。
他站起身笑著說道:“當然不介意,張同誌,趕緊坐。”
鵬子和孫蘭花將桌子上書本收起來,將飯盒擺在上麵,簡單做成了一個餐桌。
“來來,往裡麵坐一點。”張麗雅大大咧咧的走進來,借著放啤酒瓶的機會,趁勢坐在了李衛東的身邊。
她的屁股還往裡麵橛了橛,李愛國頓時忍不住咂舌。
早就聽說火車上的女同誌格外豪放,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李衛東當然不能認慫,就像是沒有察覺到一樣,拎起酒瓶子,就要把蓋子往桌角磕去。
“李主任,還是我來吧。”張雅麗接過酒瓶子,手指頭看似無意似的,在李愛國的手心裡撓了撓,順勢拋出一個媚眼。
這女人...有點意思哈,李衛東眼睛眯了眯。
車窗上掛著記錄本,張雅麗站起身伸出左胳膊,去拿記錄本,本來就不寬大的衣服,在此時恰到好處的露出一條縫隙,能讓李衛東看到白花花。
“啪!”
記錄本磕在酒瓶蓋上,蓋子應聲而飛。
鵬子拿出搪瓷缸子,想要將啤酒倒進酒瓶裡。
“你這小夥子看上去壯壯實實的,怎麼跟娘們似的。”張雅麗伸手擋住了鵬子,咯咯咯笑道:“喝啤酒自然要對瓶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