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過幾門精妙的內功運用之法,趙青向著裡麵那處石室走去,穿過新開鑿出來的石道,隻見石室的入口頂部,刻著一行大字:“中冥獨達,天地太虛”。
內心清明、通達,就可以視無不見,無所不曉,最終達到將天地化為太虛的得道之境。
顯然,這八個字,應該是石室內功法的要旨與精義。趙青心中暗暗思索,突然在這行看似普通的刻字上,發現了堪稱神奇的現象。
在她的精神感應中,這行字跡是真正存在的事物,留下來的刻痕,與周圍的石壁材質一般無二,但在更加細微的感應下,卻是化為了虛無,不複存在。
精神實質化?趙青心中微動,全身真氣儘化於神,可以離體感應虛空的存在,這是突破到“還虛”境界的標誌之一,因此將精神力重新轉化為真氣,也並沒有什麼驚人的地方。
然而,逍遙子留在這裡的精神力量,卻遠不止於此,非是簡單的轉化為了真氣內力,而是進一步滲透了石壁表麵的物質結構,使其具備了更加真實的屬性。
在這股精神力量沒有消散之前,它就相當於一件現實存在的事物,有形狀、有硬度、有重量,可以被反映在人的各種感官之中。
隱約之間,趙青察覺到了其中蘊藏著的奧秘所在:在現實的層麵,“有”比“無”更加具備意義;但在“道”的層麵,“有”卻是生之於“無”。
兩個不同的角度,得出的結論也截然相反,從而可以得出“精神該如何轉化為實質”,以及更深層的道理。
所以說,“形神合同為虛”這條路線,就是以精神為主,將其朝“道”的方向升華?趙青心中若有所思,想到了太陰真水、太陽真火,明曉這另外一條路線,則是以氣為主的升華方向。
有神、有氣,就應該有精,而主世界的勁力體係,是否就是一條以精為主的升華方向?這三者,應該能同時修行,全麵發展,以近一步貼近“道”吧?
根據自己在至陰無極大成停留了一段時間,才達到燃起心靈之火的條件,那麼神勁第一關的體魄強度,就相當於單無極大成、或許更高半籌的水平,顯然在“精”的方麵勝過煉氣路線不少。
……
邁入石室內部,入眼的是二十四幅不同的字形與圖案,上麵的筆法與世上書畫大不相同,筆畫順逆頗異常法,似乎蘊藏著特殊的奧妙。
隻要在武學上頗有根基之人,細細看去,就能從中得到一些相關的領悟,發展出一門門的上乘武功。
趙青心中暗暗思索,忽然間靈機一動,從上麵的筆畫看出了異常,很快發覺,這些筆畫的方向方位與人的經脈穴道一一對應,將真氣內力順著線路運行,就可以自然而然練成一套套的頂尖武學。
再仔細推算,她確認前者可以領悟出的武學,與觀看者本身的悟性與武功造詣息息相關,若是隻有練到一流好手的天賦,那麼看上多年,亦隻能悟出多門一流水平的武學,而且亦有著它的上限。
後者能自然練成的武學,在層次上大致相當於逍遙派“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陽掌”等武功的水平,但一經練成,便直接達到了極高的境界。
如此神奇的效果,在趙青看來,實際上就是“以形蘊神”,再“以神通形”,先賦予字形以神韻,再由神韻與人的身體通靈,以此達到類似於神通灌頂的效果。
正是“徘徊於有無之間,斟酌於形神之際”,以神通形,以意融形,形神結合,乃至神超形越。
話說回來,這二十四幅圖案,怎麼跟《俠客行》中俠客島石室內的情形如此相似?莫非,在那裡留下石刻的高人,實際上就是逍遙子?
在前二十三幅圖前逗留了一段時間,趙青很快就練成了“十步殺一人”“脫劍膝前橫”“救趙揮金錘”等數套劍法、“閒過信陵飲”“五嶽倒為輕”“縱死俠骨香”等數套掌法,並來到了最關鍵的第二十四幅圖處。
而在這一幅圖邊上,她也看到了正在琢磨其中奧妙的童姥與無崖子。
幾個月不見,童姥今日換了一件大紅衣裳,在袍袖處紋著一些黑金色絲線作為裝飾,打扮得不像上次那樣帶著威嚴之感;
而傷殘儘數痊愈的無崖子,已不再像是個老者,而是三十歲左右的模樣,形貌俊雅,配上一身月白色的寬袖大袍,顯露出一派仙風道骨之像。
“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屬於根本性改變身體特性的功法,正常情況下,是無法與北冥神功兼修的。
因此,在逍遙子回歸後,通過將前者的精義融入後者的方式,無崖子的外表年齡也隻是降低了十多歲的樣子,與形貌有如女童的童姥有著二十來歲的差距。
兩人一左一右,刻意隔開了一段距離,似乎有著一些小矛盾,隻是凝望著石壁出神,在上麵刻著的蝌蚪文中尋找相連的部分,以修練這一篇“太玄經”上的高深內功。
有著逍遙子的提醒,雖有些失卻自然之意,容易混入雜念、在修習時遇上阻礙,但童姥與無崖子的內功底子與這篇“太玄經”同出一脈,根基深厚,在轉修過程中並不困難。
明白這一處石壁藏著的功法,應是一門超越“北冥神功”“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的高深內功,趙青卻並沒有立即用蝌蚪與內息相應的方法,來破解其中的內容。
因為,在她細致入微的感應中,這一篇“太玄經”的蝌蚪文中,逍遙子使用了與石室相似的手段,隱藏了許多其他的信息。
石壁上的每一個蝌蚪文,不僅僅是用來輔助串聯內息的符號,亦是真正可以辨彆的文字,正是揚雄所著的《太玄經》;
因為在蝌蚪文的刻痕內部,逍遙子還用實質化的精神力寫下了許多細微的批注,翻譯了這篇蝌蚪文,並對其進行了一定程度的隱藏。
由此可見,他對相傳為大禹所創、唐代就已經失傳的蝌蚪文,這一種神秘的上古篆文,也掌握了它的大致含義與用法。
在開頭看起來空白的區域,逍遙子以化為實質的精神力書寫道:“道是完美的嗎?為何是完美的?與道合真,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為何人比動物更加完美,受到道的鐘愛,合適走上修行之路?為何有著智慧?又為何有著資質的差異?
世界是令人著迷的,色彩燦爛,充滿了千姿百態的奇異生命。
每株植物、每塊石頭,大至飛禽走獸,小至螻蟻飛蟲,在用心觀察下,甚至代而入之,都變得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