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眾人看得目眩神迷,都生出錯入另一天地的奇異滋味。
這是趙青從當日與獨孤求敗一戰中獲得靈感後,融入了他“以至柔述至剛”的法門,加上“太陰真水”在一滯後流動更加迅疾的特性,通過操縱五行之氣作為媒介,轉化為一種沉重無比、暗藏劍氣的奇異水珠。
以這些仿如有生命的水珠為基,趙青迅速變幻劍招,衍化萬象,劍氣滲入了縹緲峰外、雲霧之間的水汽中,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更添爆發的威力。
冰雪融春,水化萬象,將性屬“太陰”的水與屬“少陽”的春合而為一,內藏無儘天機妙理,自然而然地化去了逍遙子以天地靈氣激起的陣陣波紋;
不但是對他所使出“風動雷興”的有效應對,本身亦帶著沛然莫可抗禦的力量,足以對憑虛立足於數十丈外的對方造成巨大的威脅。
“冬春交替,冰融水開,看來你已邁出了這關鍵的一步。”
在開口的同時,利用上升熱流懸浮於空中的逍遙子身形疾旋,停止了對周身領域內“琴弓”的彈撥,主動中斷了“風動雷興”的施展,使得高空中雷雲的轟鳴聲戛然而止。
雖然沒有特彆交流過,但以他的高明眼力,自然能看出趙青所走的是一條先至陰後至陽的路線,從這一招中判斷出她已然開始初步跨過由陰轉陽的門檻。
如潮湧般襲來的水態劍氣,不僅會令沿途的上升氣流由熱轉冷,乾擾逍遙子借此飄浮虛空的技法,威力亦是奇大,將成為迫使他失力墜崖的另一塊壓上的重石。
因此,在剛察覺到趙青的意圖時,逍遙子的袍袖連拂,輕重緩急,若即若離,一時似在迢迢千裡之外徘徊,一時又像輕拂衣襟的柔風,變化之中,卻又隱含著某種秘不可測的永恒意味。
一道道柔和的氣流旋渦,迎著襲來的水態劍氣,瞬息間塑成了一圈宛如水輪水車般的形態,將她劍氣中蘊藏著的寒力持續送向高處的天空,自身再無下降的趨勢。
全力施展著這一招“凍登赤天”,逍遙子的身形像在下降又像凝止不動,仿佛化作了氣流本身,實際的視覺和錯覺同時並存,緩慢和快速無法分辨,為他違逆陰氣陽氣升降原理的玄妙法門提供著動力。
想要“天人相離”,脫離天地的束縛,需要的不僅僅是借助天地之力的功法,還得有著足以對抗天地之勢的能力。
而在這個時候,剛剛因逍遙子離開山崖邊緣而震驚恐慌的無崖子等人,才勉強反應過來,恍惚間意識到了雙方交鋒之中的玄妙,卻又為他此刻危險的舉動而感到憂心忡忡。
……
感應到逍遙子操縱的特殊氣旋,趙青心念微動,明曉自己倘若不能離開懸崖,便無法對他產生任何威脅。
她停下衍化水態世界的招式變幻,紫薇軟劍在氣場作用下彎成了一條扭曲的遊蛇,劍尖迸射出紫白色的光芒,在雲霧間中循著合乎天地自然之理的軌跡,迅速空劃了數圈。
出劍的角度、力量、速度都把握得恰到好處,承載著“至陰無極”的磅礴吸力,帶動著附近被吸引而來的水汽;
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輕柔到了極致,形成了一個由千百個小氣旋構成的劍氣光圈,引發了圈內空氣的極速流動,朝著逍遙子的方向輕飄而去。
忽然間,在這個微微顫動、迎風飛出的劍氣光圈之中,閃亮出了一個透明的光球,跟著是一連串逐漸遠去的光球,細細看去,其實是一個個不斷漲大的空靈氣泡。
成百上千個丈許大小的氣泡,像一個個水晶球般在雲霧內輕柔的飄舞,自然寫意,顯示出一種難以形容超乎凡俗的美態,配合遠處的雪峰奇觀,更像一個流光溢彩的夢境。
高天處的初晨陽光照在這些氣泡表麵,析出七彩混融的光芒,映出如真似幻的幢幢影子,絢爛奪目,經過反複的折射反射,灑在遠處的雪峰上,霞光繚繞,美麗無比。
而在氣泡順風向著逍遙子的位置飛去的同時,趙青明台清澈,心神進入至靜至極的虛境,在腳下凝聚出一個個縹緲如煙的氣旋,身形幻化作十數重清幽的光影,踏著七彩氣泡,衝出來到了懸崖之外,竟然與對方一樣,能在千丈高空行動自如。
除了知曉她“輕羽翔雲”步的獨孤求敗與神雕,旁觀眾人無不瞪大了眼睛,神色驚訝萬分,難以置信。
原來,靠著先前水態劍氣與雲霧的溝通作用,她借著對方吸引而來的天地靈氣,成功將周圍環境中釋放而出的熱力用氣旋注入泡內,讓這些氣泡化為了隨時可以得到補充的“熱氣球”,擁有了上浮的升力。
在雲霧間飄蕩的劍氣光圈,就好像吹泡泡一般,源源不斷地製造著這些短暫的“落腳之處”,讓它們迅速布滿了整片天空,披霞繞霧,如同雲海之中多出了無數座仙島。
氣機牽引之下,趙青精巧地控製大部分氣泡處於有利自己的位置,以一種輕盈恍若無物的玄異步法,在高空中繞著逍遙子肆意地潑灑著淩厲的劍光。
一邊輕揮著紫薇軟劍劃出一道道清紫色的弧跡,織成了一張愈來愈密的劍網;一邊利用腳下的氣旋傳輸熱力,促使被踏中的氣泡膨脹、分裂為二,不斷複製增加。
至陰至寒的真力在氣泡之間的區域彌漫開來,由於她已臻極致的掌握,並未與較熱的氣泡相互接觸,而是化雲霧水汽為雨雪冰雹,狂暴地旋動起來,向著中心壓迫而去。
仿佛有狂風刮進忽然收窄的峽穀,受擠壓下化為股股旋動的氣流暗湧,由呼嘯聲迅速轉為刺耳的尖嘶,雪粉蓬起,隨風四散,有如踏足厲鬼作祟的凶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