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章結束泗州古城回憶,明天開始藏海花後續)
張海客從包裹裡掏出一隻馬腿剪,卡住那個窟窿口,問,“留幾寸?”
那小孩已經脫了外衣露出整條手臂,肅著臉沉聲道:“最多一隻手掌。”
說罷便將手伸進那個窟窿裡開始摸索。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說話,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舉動,一旦窟窿裡有什麼異常波及到了張家小孩,張海客會立即壓下馬腿剪,將這小孩的手剪斷以保住性命。
這是一種非常明智的棄卒保車之法。
但摸索了一會兒,並沒有什麼危險的事情發生。
“怎麼樣?”張海客輕聲問他。
“等會兒。”
那小孩搖搖頭,隨即皺著眉將整條小手臂都伸了進去,不知摸到了什麼,他的表情變了幾變,立馬把手臂縮了回來,將一個東西從窟窿洞裡扯出來,丟在地上。
眾人定睛一看,那竟是一隻發黑的手骨,上麵裹滿了黑綠色的泥土,牆壁裡麵似乎非常的潮濕。
“裡麵直接就是屍體了?”有人驚訝道。
小孩的臉色很不好,道:“你們再仔細看看。”
張海客撿起那隻手骨,發現關節活動依然很靈活,而且,讓他萬分驚愕的是,這隻手骨的食指和中指竟然都偏長出了半個指節。
這是——張家人的手!
眾人都驚訝極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有張家人在他們之前就已經死在了這裡,那麼外麵那座精美非常的機關臨卡,想必也是張家人的手筆了。
“裡麵還有什麼?”
“還有這個,在屍體懷裡。”小孩攤開手掌,手心裡是一個被黑綠色汙泥包裹的不知名物體。
“這什麼東西?”張海客收起剪刀,拿出水囊,“洗乾淨看看。”
用水衝洗完,他們才發現那是一隻懷表,很破很舊,墜著半截生鏽的鏈子,已經完全壞了。
張海客抖了抖上麵的水漬,將懷表翻過來,看到後麵生了綠鏽的鋼蓋上浮雕著一隻麒麟。
幾人一下都皺了眉,本家的每個小孩都清楚麒麟對於他們來說意味著什麼,這應當不是什麼巧合,在他們之前就有張家本家人來過這裡,並且意外死在了這裡。
正麵的表蓋也被鏽住和表盤沾在了一起,張海客用小刀片刮了一圈兒,然後把刀尖插進去一用力就撬開了。
裡麵的指針早就停了,表蓋的內裡還貼著一張黑白照片,是個陌生男子,很年輕,看著約莫不超過二十五歲的樣子。
“你說的那具屍體是什麼樣子?”邊上有人就問。
小孩回答,“坐靠在牆上,臉是朝裡的。”
“那就好。”剛問話的小孩有些慶幸道,“說明他不是被人活活封死在裡麵的。”
“好個屁!”張海客罵了一聲,冷聲道,“他不僅是活著被人封死在裡麵的,而且封的時候,裡麵還不止他一個人,他身後有東西在追他,所以他背靠著牆坐著,萬念俱灰的被封死在了裡麵。”
“那我們怎麼辦,這牆還開嗎?”有人問。
上麵臨卡裡掛的那些寶貝已經足夠讓他們平分交差了。
“開!”張海客把懷表裝到百寶囊裡,“死在這人的是張家人,就算沒法兒搞清楚他們的死因,我們也得把他們的手塚帶回去。”
張家祖訓,凡是在外遇到屬於張家人的遺骸,都要想辦法將其手塚帶回去,最後統一讓張起靈送塚歸家。
其餘人紛紛點頭,“好!”
破壞永遠比建造有效率,不過十分鐘,他們已經打開了一個足夠他們的體型通過的口子。
張海客他們打著火把魚貫而入,然而進去之後,他們就發現裡麵的情況和他們想的完全不同。
首先是泥漿,磚牆之後是一個灌滿了泥漿的大石廳,四麵牆上雕刻著許多壁畫,不過已經脫落腐敗到看不清了。
泥漿池子四周隻有一條非常斜的邊沿,可以勉強行走,那具屍體就坐在入口的石頭沿上。
他們進來的時候推動屍體,後麵跟著一連串都掉進了泥漿裡,這樣的屍體在泥漿池子裡還有很多。
眾人小心繞著泥漿池邊緣走了一圈,沒有發現彆的可供通行的口子。
有人奇怪道:“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和外麵一樣被人封起來了?”
張海客道:“這個池子應該是漏鬥形狀的,你們看,邊上的人被泥漿淹沒的地方低,中間的那些連上半身都沉下去了。”
“而且,我覺得這泥漿下方應該有通往其他地方的口子。”
泥漿裡的那些屍體都戴著護目鏡和保護口鼻的東西,即便下方沒有口子,他們也應該是在裡麵打撈什麼東西,但張海客更傾向於下麵有通道。
有個小孩用鎬子伸進泥漿裡攪弄了幾下,撈起來一根長長的綠油油的東西,已經腐爛的差不多了,“看著像繩子。”
他又往自己這邊拽了拽,池子裡的一具屍體跟著動了幾下,他咦了一聲,“繩子是綁在這些屍體身上的。”
“如此看來,我們方才的判斷錯了,這個口子不是外麵的人想封閉的,而是裡麵的這些人由於某種原因,不得已將他們自己封死在了這裡,封口的痕跡還在。”張海客道。
有人接話,“你是說,這泥漿裡恐怕是有什麼蹊蹺東西,張家人不想這東西鑽出去害人,所以犧牲了自己。”
張海客掀唇冷笑了一下,“我從來不會把乾我們這一行的想的那麼高尚,外麵的地上有磚,說明當時發生可怕事情的時候,裡麵的人不停的在堵,外麵的人很可能不知道裡麵發生了什麼,不停的想挖進來。”
所有人不約而同緊張起來,能一次性弄死這麼多張家人,那東西是得有多可怕!
有人問,“這裡不知道還有多少張家人的屍骨,泥漿裡又有東西,我們怎麼弄,一具一具勾上來?”
張海客擺擺手,道:“先不急,我忽然發現了一件比泥漿裡可能有危險這件事更可怕的事情。”
眾人疑惑的看向他,張海客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拿出那隻懷表打開蓋子,讓眾人看裡麵的照片,“你們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眾人紛紛搖頭,既然能隨身帶著刻麒麟的懷表,那必然是張家本家的人了。
但本家人那麼多,他們每日見的除了考教功課的長老和幾位親近些的長輩,其他人大多隻是覺得麵熟而已。
張海客壓低了聲音,“這人是小鬼的父親,我小時候見過他。”
“什麼?!”眾人震驚不已,忽然記起方才下來的時候那小鬼也跟在他們身後,立馬扭頭去找那小鬼。
火光一閃,猝不及防對上洞口一張慘白的小臉,張海客的心臟差點急停,所有人一瞬間安靜下來。
小哥靜靜的站在他們方才進來的地方,和他們對視。
僵持許久,張海客開口,“是你安排我們到這裡來的,為什麼?”
他忽然回想起來,這一路上的線索都是這小鬼提供的,但在此之前他們竟然沒有一個人察覺到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這麼小的年紀卻有著如此深沉的心機,他們頓時感到後怕不已,渾身不寒而栗。
張海客很快冷靜下來,眼下唯一的出口被這小鬼占據了,他們腳下的斜坡很陡,稍有不慎就會滑下去,泥漿裡到底有沒有殺招他們也無法確定,所以他們現在不能輕舉妄動,最好搞清楚這小鬼究竟想要乾什麼。
小哥反問道:“你們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死在這裡的嗎?”
張海客幾人對視一眼,有人立即拽著繩子從泥漿裡撈上來一具屍體,卻發現那屍體的頭部歪斜著,手握住輕輕一擰,就把屍體的頭擰了下來,十分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