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鈴鐺聲喚醒的胖子眼皮隻微微動了一下,就腦袋一歪睡著了。
沉沉一覺睡醒,他隻記得他看到了最在意的兩個人的死亡,在循環中他試圖阻止雲彩和木魚無數次。
然而每次當他以為自己努力越過了那個死亡節點時,往前再走幾步後就會發現依然避免不了兩人的死亡。
吳邪一針見血的評價,“其實你不是醒不過來,而是自己不想醒來吧。”
胖子苦笑,“也難怪木魚那麼厲害,卻依然要付出那麼大的代價才更改掉結局。”
“那你知道什麼東西可以製造永遠嗎?”吳邪的聲音輕的仿佛窗外徐徐飄落的雪花。
胖子有些茫然,不明所以,“什麼東西?”
吳邪將在桌麵上用花生擺出的‘木魚’二字撥亂,長歎一聲。
“是結束,隻要一結束,就是永遠。”
……
臨出發的前一天,張杌尋最後一次來到那處天井掃雪。
天空純澈如藍色玉石,無儘的雪白中,唯那人熾紅如楓的藏袍在蒼茫風雪中矗立,滿目淒白中,唯有那一點餘溫。
喇嘛誦經的聲音猶如一首空靈悠遠的哀歌,寒冷徹骨的風從遠處的雪巒吹來,被廟牆擋住的地方雖冷,卻因有人陪伴也不會過於孤涼。
輕拍掉藏袍上沾上的碎雪,張杌尋將最後一條純白的哈達係在石像上,隨後坐在石像邊,望著棋桌邊安靜坐著的三隻雪人,靜靜的發著呆,蒼白的臉龐在燭燈的光照下幾乎透明。
丹走到小院的走廊口,無聲的看著院子裡的幾隻黑影。
他想起當初從祭廟裡見到張杌尋的第一麵,這人渾身染血,呼吸虛無,明明脆弱的仿佛瀕死的折翅蝴蝶,眸子卻又如琉夜璃珠般,亮得灼目分明。
但那時這人的眼神是空的,眼眶裡裝的隻是一雙漂亮的珠子,黑白分明,裡麵什麼也裝不進去。
丹那時不懂仁戈拉哇的堅持,隻是覺得這人是救不活的,雪山上通常有被瓊米戈拘走魂魄的人,這樣的人最後都是缺失神智活不下來的。
但仁戈拉哇看得出來,他之所以還吊著的那一口氣沒咽,是因為在念想,念想什麼呢,沒有人知道。
後來身體漸漸痊愈也沒能改變什麼,仁戈大人說他的靈魂隻是被自己禁錮在了身體的某個地方,時間輾轉不息,總有山河凝神,落日餘暉照進去的一天。
丹心想,這具活著的軀殼或許也成為了仁戈大人的念想,又或許過上十年發現無用後就會被拋棄,仁戈大人的耐心總是很長。
但自回到喇嘛廟之後,丹明顯發現,這人的魂識又重新回歸了軀殼,是他的念想終於出現了麼,或許吧。
隻是偶爾對上他的眼神,裡麵層霧籠罩,依然無法看透他在想著的是什麼。
——
巍峨雪山橫亙千裡,雪線綿綿不絕,狂風裹挾著來自靈魂深處淒婉的哭號,聲嘶力竭。
進山的第一天傍晚就開始下雪,不過並不大,隻是狂風肆虐得人心力交瘁,一直持續了三天才有了停歇的跡象,不過暴風卻逐漸愈演愈烈。
張杌尋一行五個人都裹著嚴嚴實實的防風登山棉服,戴著登山雪鏡,照著地圖不停趕路。
由於有曾經上長白山的經驗,且並未到達最險峻的地方,因此行進上雖有困難但也並不是不能克服。
現在是進入雪山的第五天,以他們目前的行進速度,距離他們的目的地溫布貢嘎聖湖還有最起碼一周的前進時間。
這天臨近傍晚,他們找到一處勉強避風的未被積雪掩蓋的山崖洞穴休息。
張海杏自我默認是領隊,抬手示意讓眾人在外麵稍作等候,她自己則先去裡麵探一探情況。
按理說一般這樣的洞穴裡很可能會有大型的雪山動物居住,但他們在入口往內五米範圍內找到的痕跡都是在很久以前留下的,最起碼超過了半個月。
今夜的風實在太大了,前幾天露營的帳篷就算現在紮穩了,後半夜恐怕還是會被狂風吹起來,到時候傷到人就不好了,在雪山上受傷,一不留神就是要命的事情。
張海杏進去之後打著手電筒,沒走多遠就踩到了地上堆積成小山的腐爛白骨。
她隨意翻了翻,在裡麵看到了獸角的腐骨,她根據自己的經驗判斷這應當是野羚羊的骨頭,骨頭上麵還有很多尖銳粗糙的咬痕,這個她就無法分辨出到底是什麼食肉野獸的痕跡了。
她拿起對講機呼叫外麵的人,“馮,我在裡麵發現了很多骨頭,有些時日了,你進來幫忙分辨一下。”
馮本身還是一位動物學副教授,術業有專攻,聽到張海杏呼叫,他請示似的看了眼靠在洞壁上標注地圖的張杌尋,因為在場所有人裡隻有張杌尋武力值最高,張海杏這個領隊著實有些名存實亡。
雪山上的天黑的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外麵的雪線已經黑麻麻了,吳邪凍得受不住,掛起暖燈催胖子用材料點燃了無煙爐暖手。
察覺到馮的眼神,張杌尋把地圖收回背包裡,叮囑吳邪二人,“你們倆在這兒小心些,我進去看看。”
胖子拍了拍腰間挎著的槍,“放心,胖爺的槍法那可是一等一的準。”
吳邪也點點頭,丟了兩塊乾薑在無煙爐上燒著熱水的小鍋裡。
張杌尋走出洞穴,在十米左右的地方圍著洞穴安了幾隻連環哨炮,隨後返回洞穴,和馮一起往裡麵走去。
走到那堆獸骨邊上,張海杏的腳印已經往更裡麵去了,估計是等不及了先走一步。
馮挑了一塊比較完整的脛骨就著燈光看了看,“確實是羚羊的殘骸,不過這上麵的咬痕有點奇怪。”
“怎麼奇怪?”張杌尋接過來也看了看,指尖摸索了幾下,“這些印子,似乎不是同一個野獸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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