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之時最是煩躁,眼前的整片青山綠水,若放日裡定得一番愜意,可眼下再瞧,卻是哪哪都不順眼,哪哪都不襯心,到底還是因他而敗了心境。
急不可耐!急不可待!巴不得喊破嗓子將他喚來,小姑娘家雖是矯情,可若郎君不現,那亦是矯情不起來了。
撒嬌也好,埋怨也罷,終歸得有個對象才可呀!
一迭聲兒的“煩煩煩!”道出,她這急躁的性子還是絲毫未變,這才離開郎君小半日呢,怎的還怨怨上了?若是同那孟薑女一般,分彆個一年半載的,那這小日子還過不過了?
當真是位不省心的主兒。
這兒尚在煩氣著呢,忽聞身後一道喚出遞來,還是那般的熟悉。
“瑤瑤!”
“譯郎!……啊!”她真真是位冒失的主兒,這會兒可在岸邊,小腳丫子亦是濕漉漉的淌著水,如此著急忙慌可是不妥的。
轉身之際雖是見著如意郎了,可這腳步一滑竟是向後跌去,眼瞅著便又要落水了。
“當心!”幸在陳譯眼疾手快,一個箭步上前便攬住了她的纖腰。
入觸還是那般的綿柔,這丫頭雖是日裡蠻橫了些,可到底還是女兒身,骨子裡的那份嬌柔亦是在的。
被他擁入懷中時的親膩,同他眸光交彙時纏綿,皆讓她暖心不已。
二人不過小半日未見,可再見之時卻依舊能膩歪許久。
果真如此,有情人就是矯情,有情人就是麻煩。
小溪旁的閒談也好,交心也罷,皆是三句話不離嵇樂語,這可令薑禛有些不悅了。
自己待他待的焦急,眼下好容易見麵了,他卻同自己說這些,怨道:“譯郎心裡定是未有瑤瑤了。”
“瑤瑤乖,可莫要再胡鬨了,畢竟人命關天。”陳譯說道。
南坊董書家可是有些來頭的,曾祖一輩乃是前朝的講師,家族子弟皆儒生,而今傳到他董賓一代雖有沒落,可好歹仍是書香門第,在這江洲也算是大戶人家,十裡八鄉的文人墨客更是不時登門拜訪,把酒共詩一番。
董賓的小兒子名喚董秋離,這名兒倒是悲氣了些,講什麼降生之時克死生母,乃是同她薑禛一般的煞星,人人喊打,走到哪兒都不著待見。
可他卻是一位奇才,不好詩詞書墨,對琴棋書畫更是厭煩,日裡無事便愛溜達出門,若想讓他靜下心來,好好看看書,沾沾墨,定是不可能的。
在他們董家若是肚裡不裝點兒筆墨,那都沒臉兒出門見人。
到底是書香世家呀,豈能容小輩如此不讀詩書,不善書墨。
董賓這個做父親的更是急呀,打早見著董秋離便是隨在屁股後頭,可勁兒地罵著:“無用!無用!無用!咱董家怎怎就出了你這泛泛之輩!”
他倒是言重了,不讀詩書,不為墨客,怎的就無用了?!
薑禛同他亦是有過眼緣的,估摸著是前些年吧,在燈會之上猜燈謎對對子,彼時曾撞見過他大哥——董進士,而他身後怵著的少年郎,便是那董秋離了。
薑禛甩擺著兩雙小腳丫子,掀起層層水花,這會兒正枕在陳譯腿上,眨巴著一雙大眼眸子,滿是困惑的望向他。
為嵇樂語尋醫看病,乾自己何事兒?又乾那董秋離何事兒?
“瑤瑤,此番還需你露兩手才行。”陳譯回道。
他這兩日早是拜訪過數位神醫,大大小小的醫館亦是未少去的,皆講醫術有乏,無力回天,若要救那嵇樂語定需董神醫出手不可。
而董神醫自是那董秋離了。
先前講他是位奇才,奇便奇在這了,董府旁的小破醫館,乃他打小便愛去的地兒,說來也是可憐,不被家裡人待見,每每見著都得好一頓地數落他,倒是這小破醫館的館主脾性好,小娃娃若想來自當歡迎才是。
一來二去便也學起醫術了,什麼望聞問切,推拿揉捏,學的倒是有模有樣的,各色藥材更是過目不忘,單單聞見味兒便可分個好歹優劣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