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韭同水心二人這幾日可是忙壞了,不單要趕在秋時之前打點好院內的花花草草,還得時不時的抽空去照看她們娘子。
但見她這小臉兒上早是不見喜了,嘟囔著小嘴巴子,哪哪瞧著都似受委屈了一般,眉目間的月兒亦是暗淡下來,陰晴圓缺不定,想必又在惦記著她那郎君了。
同小韭吩咐句“替我尋些小食來,我餓了”後,她便獨自一人溜達去蓮花塢旁,落座池塘邊。
隨意地拈來一枝杏花置於手中,將這花兒的花瓣片片摘下,嘴中還不停念叨著“他喜愛瑤瑤,他不喜愛瑤瑤,他喜愛瑤瑤,他不喜愛瑤瑤……”
待最後一片花瓣落下,嘴中的話兒卻是停在了“他不喜愛瑤瑤”這兒。
悲涼之意,傷心之情,登時包裹全身,湧上心頭,無知無覺之下,竟是癱軟著身子,躺在了下去。
自己這當子的苦悶又該與何人說?
水心收拾完院中雜草,又忙不歇地跑來尋自家娘子,可待臨近身旁,卻是瞧見她這副慘兮兮的樣兒,似爛泥一般睡在地上,怎怎喚她就是不起。
“娘子,我的好娘子,美娘子,您就振作點兒吧,明兒您還得去那董府露兩手呢。”水心安慰道,可不論如何好說歹說,這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她依舊還是那副死樣子。
若她能痛哭流涕一番倒還好,再者哼哼兩句也行,但凡能聞見點兒動靜都是好的,可再瞧瞧眼下她這不言不語的樣兒,莫不是心死了?!甚是令人擔憂。
明兒個可是董府開壇講課之日,屆時董家的大少爺,也就是董秋離的大哥——董進士將會露麵,傳道授業解惑也。
他且算位大人物了,即那嵇樂語再為有才,說到底也不過是探花罷了,但人家董進士可是連中三元的榜眼呀,自是了不得的。
都講武看狀元,文看榜眼,董進士能如此倍受矚目,倒也尋常。
待第二日雞鳴入耳,她早便是醒了,可卻依舊賴在榻上,任憑水心同小韭二人如何喚她,如何哄她,皆是無用。
無奈,最後還得是薑婧這個做姐姐的出馬,一迭聲兒的“三妹妹”道出,甚是寵溺,又抬手撓了撓她的小腳丫子,這才讓她有了反應,“嘻嘻……大姐,大姐,三妹妹可都醒了,你就莫要再撓三妹妹的癢癢了。”
“既如此,那怎還賴在榻上呢?”薑婧抬手,輕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說道:“好了好了,三妹妹便快些起來吧,若再不起,怕是要誤時了。”
揮了揮小手兒,同自己大姐暫作告彆,繼而轉身朝董府行去,隻是眼下走在這街肆之上,自己又是孤零零地一個人了,若是放在以往,自己的譯郎定會陪著自己一同前去的。
隻是而今,他可不再是自己一個人的譯郎了。
這會兒還未過門呢,卻是自身後聞見了路台的喚聲:“薑禛姑娘!”
回眸望去,他又是一臉歡快的模樣,真真是搞不懂,他這一天兒天兒的,到底在樂嗬些什麼呢?
“薑禛姑娘,又見麵了。”路台麵兒上笑意未散,邊說邊擦拭去額頭上的汗珠,這三伏天兒雖是剛過,可這股子的燥熱勁兒仍在,稍跑動幾步便會惹得滿身汗膩,好不黏糊。
“哦,又見麵了。”反觀薑禛這丫頭,就沒的什麼好臉兒待他了,言語冷淡也就罷了,甚者都未正視過一眼,真真有夠無禮的。
路台是個好說話的,自是不同她計較這些,待過了層層疊疊的小山嶺,自山茶花中竄行而過,二人當下終是臨近學堂門前。
“這董進士莫不是有病吧?!好好的學堂非得建在這山溝溝裡,哎呦,累死我了。”薑禛隨意尋了處小石階,話未言罷,便是一屁股做了下去。
邊揉捏著自己的小腿肚子,邊朝四周放眼望去,這花花草草皆是開的燦爛,生的嬌嫩,單單到此采風賞景倒是不錯的,可若是每日步行來此上課,那保不齊這腿腳便要走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