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好細腰!
淳於焰沒有再來,好像忘了蓮姬的事。
馮蘊如今家大業大,城裡有玉堂春,這裡有花溪村,還有一個嗷嗷待建的農具坊,她事情很多,需要花很多的精力,便不再去想。
快中秋了,太陽出來的時候,天仍是熱。
農具坊建得很快,就這兩日就要封頂了,馮蘊用罷午食,就讓小滿撐著傘,準備過去看一眼。
剛出門,就碰上任汝德。
他的身側跟著一個十來歲的小少年,看眉眼與他有幾分相似,這令馮蘊有些驚訝。
“任先生,這是令公子?”
她記得上次阿樓回來說,苑嬌去茶寮時,是有一個少年的,看年歲,想來就是這個了。
任汝德沒有否認,應一聲便讓兒子給馮蘊行禮。
“犬子任勤。還不快見過裡正娘子?”
任勤很恭順地行個禮,眼神卻止不住盯馮蘊看。
馮蘊隻當沒有發現少年眼裡的好奇,笑著回禮。
“任先生家裡都安置好了?”
任汝德道“分得兩間茅屋實在破敗,今日請了人買了些青磚,正在修繕。”
吃和住永遠是第一位的。
馮蘊笑道“這個世道還能買到磚瓦,也就是你任先生了。果然交遊廣闊。”
任汝德謙虛地拱了拱手,“洪陽縣的磚窯和瓦窯剛恢複營生,我讓他們加緊給我做了一批。要是裡君需要,任某也可以代為采購。”
馮蘊微笑謝過。
任汝德又道
“任某聽聞,女郎莊子裡有先生授課?”
馮蘊笑道“都是假把式,教大人孩子識得幾個字便是。算不得數的。”
她以為任汝德是想把這個小孩塞到莊子裡來。
要真提這樣的要求,馮蘊還不好拒絕。
沒想到,任汝德的要求更絕。
“既是如此,那再好不過了。”
他捋著下頜的胡須,笑道“不知賀功曹和女郎說過沒有,任某也是世家出身,自幼飽讀詩書,想來做貴莊的西席,亦是足夠的。”
一句話四兩撥千斤。
認定馮蘊去打聽過他。
又不給馮蘊拒絕的借口。
畢竟上次和塗家塢堡搭上關係,任汝德便是那座橋梁,馮蘊不答應,就是過河拆橋。
任汝德把她拒絕的路都堵死了。
壓根兒沒有想到……
他又做了一次枕頭。
馮蘊拱手“小女子求之不得。”
她正愁缺少這麼一個人來教莊子裡的人學習呢。
不讀書的人,其實是不方便安排勞務的,所以馮蘊希望莊子裡的仆從和部曲,多少會識點字,會算術。
任汝德來得恰好。
但她不會輕易讓她混入自己的地盤。
“農具坊左側,是長門莊的果園,那裡有一片桃林,我特地留下一塊地沒有開墾,準備將來給花溪村蓋一個村學,隻是還沒有來得及籌劃,既然先生請纓,那就再好不過了。”
任汝德眉心一跳。
馮蘊也不給他拒絕的機會。
“等這兩日農具坊封頂,我便讓工匠繼續蓋學堂。正好可以讓村裡的孩子,都來做先生的學生。”
任汝德嘴唇翕動著,好半晌沒有說話。
馮蘊看著他,“先生是有什麼顧慮嗎?”
任汝德“沒有,隻是……任某是太高興了。”
馮蘊微微一笑,“那就好。先生回去準備準備吧,等我這邊妥當了,再知會先生。”
說罷她朝任汝德行了一禮,從他身邊走過時,又不輕不重地看著那孩子笑。
“孩子長得真像任先生。一看就聰慧機靈。”
任汝德有種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咽的錯覺。
甚至懷疑這女子在反諷他,於是尷尬地笑了笑。
“犬子不堪,是女郎誇讚。”
農具坊乾得熱火朝天,馮蘊一日兩餐後,讓灶上每日都給工人吃飽,飯可以隨便添,進度便快了不止一半。
馮蘊很滿意。
正和眾人說著話,
往長門莊的村道上,又有車來。
兩輛車擠在一起,讓馮蘊看得皺眉。
這裡的村道似乎也該拓寬了。
不消片刻,就有人來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