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好細腰!
馮蘊一怔。
兩個大男人關起來要水沐浴,一個時辰之久,還有大滿對濮陽九的形容,讓人很難不聯想到是做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
怪不得……
白日入睡,本就不如夜裡舒服,醒過來腦子也不那麼舒服,馮蘊當即便意會到了。
“原來如此嗎?”
大滿把頭垂得更低了,小滿卻渾然不知事。
“女郎,你可要用些午食?”
屋裡又太暖和,馮蘊身子汗涔涔的,心裡也汗涔涔的,不那麼舒服。
“備水吧,我先沐浴。”
小滿便快活起來,“仆女一早就備好啦。”
馮蘊痛痛快快地泡了個澡,身心放鬆了下來,那些被裴獗高高撩起又重重放下沒有得到撫慰的情緒,也就淡去了。
她沒有忘記自己是乾什麼來的。
對裴獗,她也不是非要不可。
既然今生的他“誌不在此”,那她尊重、理解並祝福,收起心思便是。這個世間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條腿的男人遍地都是,不差這一個。
走出淨房,她叫來小滿。
“把我那個紫檀木箱拿來。”
這次來並州,她帶了不少行李,但紫檀木的花箱隻有一口,裡麵裝的都是重要物什。
小滿很快把箱子拿過來,“放這裡嗎,女郎?”
馮蘊嗯聲,讓她平放在地上,然後吩咐,“你去看看大郎君可起身了?天轉涼了,讓他記得加衣,可彆凍著。”
小滿噗嗤一聲。
大郎君又不是小孩子,女郎卻把總他當孩子似的,看得比眼珠子還要緊張。
小滿笑盈盈地出去了,馮蘊打開箱子,將裡麵用青布包裹好的幾本書拿出來,整整齊齊地碼在榻邊,準備午後再讀……
然後就看到躺在角落裡的小風鈴。
鈴鐺掛在一個鬆果上,仔細打磨過的,外觀精致,聲音清脆……
馮蘊慢慢彎腰,將風鈴拿起來,對著窗戶的光慢慢地搖,慢慢地晃,聽著悅耳的聲音,沉浸在情緒裡……
“醒了怎麼不用午食?”
馮蘊轉過頭來,看到裴獗站在光影裡,依舊是那個冷冷淡淡的模樣,偉岸修長,寬肩挺背,穿著重重的戰甲,可裡衣換過了,那張臉也好生打理過,刮掉了胡須,精氣神整個不同。
“我還不餓。”
馮蘊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早上她是置氣睡下的,樣子得做一做。
與人相處是個互相磨合的過程,一味在他麵前示弱無用。她得做自己,也隻想取悅自己。
馮蘊平平淡淡的,像談論天氣般問他。
“齊軍今日動向如何?”
裴獗沉吟“很安靜。”
馮蘊微微皺眉,“昨夜聲勢浩大地殺將上來,一天不到就偃旗息鼓了嗎?這可不像蕭三的為人。”
裴獗目光深幽。
“蕭三為人,該當如何?”
馮蘊想了想,搖頭,“昨夜一戰,他興許隻是試探將軍虛實,也順便安撫軍心。”
裴獗靜靜看著她,等待下文。
馮蘊道“圍而不攻,必定虛耗糧草,時日長了,難免會引來非議,蕭三新皇登基,朝中難免有雜音,齊軍營裡不服氣的人,想必也有,他不是想攻城,是以攻城來探並州戰力,順便平息爭議……”
打仗嘛,虛虛實實無外乎如此。
“這是我的淺薄見解。請將軍指點。”
公事公辦的語氣,位置擺正便是幕僚。好像今早那些麵紅耳赤的事情沒有發生過,她此刻也不是那個要不到糖便拿後背對著他一聲不吭的榻上嬌娘。
裴獗點點頭,沒有什麼表示,目光落在那口紫檀木箱子上。
“那是什麼?”
馮蘊將手上風鈴遞上去。
“上次托曹開給將軍帶來一個,可有收到?”
裴獗嗯聲,接過風鈴看了看,徑直彎腰拿起一卷被她丟棄在箱麵上的布條。
“此物何用?”
布條有兩卷,三指寬,沒有滌染過,是最初的色調,裁剪得整整齊齊,麵料格外柔軟細滑,看上去像包紮傷口所用,又不像。
馮蘊聽到他的疑問,眼皮怪異地一跳。
一把從他的手上搶回來。
“原是為將軍準備的,現在用不上了。”
裴獗微微挑了下眉。
他有疑惑,但不問出口,馮蘊就當看不見,不對他多解釋什麼,將布條丟回箱子,又將風鈴從他手上拿回來,一並放回去,蓋上箱蓋,不再給裴獗窺探到她的私人領域。
“走吧,出去用飯。我餓了。”
裴獗看著她藏東西到木箱裡的動作,眸色略略深沉。
他想到那天在她房裡掉出來的玉勢和緬鈴,掃一眼那口神秘的箱子,但沒有多說,抬步走在前麵。
馮蘊看著他的背影,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