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好細腰!
晉國派出一個仆從參加第三局的比試,可謂驚世駭俗。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中壩場上,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不料卻是一個十三四歲的乾瘦少年。
麵目平常,也不見什麼少年天才的模樣。
晉使都閉上眼睛,長籲短歎。
齊使倒是客氣,嘴上說著英雄不問出身,眼裡難掩笑意。
誰不願意看到對手出醜呢?
鑼聲響。
比賽即將開始。
邢大郎從馮蘊身邊走過,緊張得攥起了手指。
“夫人……”
十四五歲的小少年,雖然跟馮蘊這陣子得到一些曆練,可到底年歲尚小,沒見過這麼大的世麵,看著黑壓壓的禁軍,還有兩國使臣,對陣的還是當代有名的大儒名士,緊張不可避免。
“不要怕。”馮蘊麵不改色地看著他,低垂著眸子,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交代了幾句。
“去吧。不必慌。”
邢大郎緊張的身子鬆緩下來,連吸兩口氣,這才走到賽場。
對著齊方的燕不息,他深揖一禮。
“老先生,晚生邢州,請多指教。”
燕不息哼一聲,沒有搭理。
在他看來,晉方派出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兒來跟他比試,分明就是明知乾不過,心存侮辱之意。他沒有當場發作,已是心胸寬廣。
邢大郎沒有因為燕不息的冷遇,就有什麼情緒……
因為人家本就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他能在這裡跟燕不息一較高下,已是托了女郎的福,哪裡敢有異議……
“咚!”
鑼聲頓響。
淳於焰看一眼插在場邊的香。
“第三局,開始。”
齊方所做壁壘,就是簡單的竹籬圍擋,約莫半人高,彎彎曲曲豎在中壩上,如同迷宮一般。
邢大郎和燕不息,各在一方,同時往中間走,每一個轉角處有個小門,上麵掛著火漆封緘的題目,需要先拆開看題,再將答案寫下來。
每個關,有一個雲川侍從等著,他們手上有題目正確答案。
答對了,便可以通關繼續往前。
最後一個題結束,就可以拿到彩頭。
許是邢大郎有些緊張,腦子裡默默念著馮蘊教的那些口訣公式,沒想到剛出來的題就將他難住了。
“沙崗河上有四座橋,三座高來一座低,昨年沙崗發了三次洪水,三座高橋被淹沒三次,一座矮橋隻淹沒一次,這是為何?”
這似乎就不是算學題啊。
邢大郎急得額頭冒汗,忍不住就往燕不息的那邊看,下意識覺得這個題難不倒對方。
而他……
見識不如燕不息,如果隻是做賬目的那種運算,他速度可以很快,但這種……
邢大郎絞儘腦汁地想,越想越慌,腦子裡一片空白,懊惱得很。
而另外一頭的燕不息很快就通關了。
看著小少年還在原地躊躇,觀戰的人群議論紛紛。
“還有什麼可說的?不會做嘍。”
“果然是個草包,冒充什麼算學天才,這是想哄晉太後的獎賞嗎?”
“怎會生一個無知小兒來跟燕先生比試……”
“貽笑大方。”
人群裡的議論,隱隱入耳。
小滿、大滿,葛氏兄弟,幾個人站在馮蘊的身側,手心裡都攥出了汗來,很是替邢大郎擔心。
濮陽漪看著李桑若變色的臉龐,也緊張得手心發汗,一顆心快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
這個事情是她在李太後麵前拍著胸脯保證的,把邢大郎吹成算學天才,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還說溫將軍在他麵前都自歎不如……
溫行溯也當場表示了肯定。
誰能想到,他第一個關口就過不去?
她站在李桑若的身後,不停朝馮蘊遞眼色。
可馮蘊沒什麼表情。
就好像全然沒有看到場中的驚險。
濮陽漪忍不住了,偷偷跑過來,問馮蘊。
“夫人,這小子真的行嗎?你可彆誆我……”
這場比試關係重大,一不小心她就要成千古罪人。
要不是昨夜聽到溫行溯親口認定邢大郎算學天分了得,她就算為男色所惑,也不敢下這麼重的賭注。
“我想過他會輸,但一個題都不會,這麼輸也著實太難看了。”
“再等他片刻。”馮蘊沒有看她,目光望著場上的邢大郎,清清淡淡的語氣,好似沒當什麼事。
濮陽漪快愁死了。
那邊,燕不息到了第五個壁壘關卡。
他似乎也被難住了……
“我知道了。”邢大郎突然高呼,“拿紙筆。”
有一個小廝是全程跟著他的,聞聲奉上紙筆。
邢大郎激動得有些手抖,飛快地捉筆而書。
“高橋會在洪水退後,露出水麵,因此會在下一場洪水來時,再一次被淹,故而淹了三次。矮橋在第一次被淹沒後,一直處於水位之下,故而隻淹一次。”
他這幾個月來,書寫突飛猛進,答案寫得那是像模像樣。
“過關。”
守關侍從一聲高呼。
竹籬門應聲而開。
邢大郎迫不及待地走進去,接著看下一題,有了解開第一個題目的思路,後麵再遇上這種急轉彎的題,就容易了。
第三題後,他漸入佳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