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是氣惱,“索性你也彆裝了,去找個身子骨強壯的,可以讓你儘興的婦人,也不用收著力,想多久就多久,想幾次就幾次……”
裴獗壓在喉頭的笑,終是愉悅吐出。
輕輕將人攬在臂彎裡,他低頭親了一口。
“你也知道,我收著力的?”
“哼!”兩個人的事,她哪會不察。
可她不稀罕,也不想領情。
那句“難以儘性”,她不舒服得很……
“腰腰。”裴獗的語氣溫和了許多,抱著她躺下來,神態略顯疲憊,“不想喝便睡吧。明日再喝。”
馮蘊氣沒有消。
儘管她也不知那氣從何來。
“你睡吧,我躺一會。”
“怎麼?”裴獗看過來,眼神探究。
“沒侍候好大王,靜思己過。”
“……”
裴獗不說話了,目光定定地看她。
好片刻,扼住她的下頜,將她的臉轉過來麵對自己。
“南齊使臣指名要見你。我替你拒了。”
晉齊簽訂盟約後,便是友邦。晉國天壽帝病逝,新皇登基,兩樁大事,都要遣使知會南齊。
南齊派使臣入西京賀喜,也是應當。
但使臣見她做什麼?
馮蘊看著裴獗的眼神,意識到什麼,眉眼慢慢笑開,把玩般輕捋他的衣領。
“吃味了?”
裴獗:“何至於。”
馮蘊唔一聲,沒再往心裡去。
確實也是如此,兩人之間,在感情的事情上,仿佛有一種特彆的默契。
不管,不問,不深入交流。
換言之,就是隻交流身體,誰也不想交流感情。
馮蘊思忖一下,說道:“蕭呈這人,耐得住性子,沉得住氣,大王萬不可小覷。不過,大王不該推拒的,我倒是想見一見齊使,看看他們能說出些什麼。”
裴獗點頭,“想見,你便見吧。”
馮蘊一笑,看他神色不變,知道沒往心裡去,心底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這是她希望看到的,裴獗不在意她的事。可他當真不怎麼在意,又少了點什麼……
那股子情緒一晃而過,馮蘊並不細想太多,隻問他今日大典的事情。
“端太後,李太後如何安置?”
新帝登基後,皇嫂地位尷尬,但無外乎幾種處理方式……
一是納為新帝的妃嬪,這種較為罕見,但也不是沒有。二是遣往帝陵,為死去的丈夫守靈,孤獨終老,一生都不得而出。
三是發配寺廟,誦經祈福,與守靈如出一轍,也是後半輩子就虛耗在佛門了。
更殘忍一些的,還有生殉陪葬。當然,也有更寬容的,維持現狀,養在宮中一直到老死。
馮蘊很好奇,他們會如何處理。
裴獗道:“端太後自請出家,為大晉誦經祈福,已送出宮去。”
馮蘊眉梢揚了一下。
端太後都那樣了,衣食都不能自理,還如何能誦經祈福?
不過,一個無兒無女,沒有價值也不構成危害的後宮婦人,去了那青燈古佛處,這一世榮辱也都終結了……
“李桑若呢?”馮蘊問。
裴獗皺起眉頭,那神色馮蘊極是熟悉,是他猶豫不決的樣子。
她笑了,“終究還是舍不得?”
裴獗默默瞥她一眼。
馮蘊莞爾,“既是如此,何不乾脆認下這個妹妹,把她接回府中,好吃好喝的養著,也免受那深宮孤寂之苦?還是說,你怕把人放我眼皮子底下,會有不測?”
瞳孔驟然一收,難掩冷色。
“蘊娘。”他喉頭微硬,眉目裡的冰霜久久不散,“你我之間,連這點信任都沒有?我在你眼裡,便如此心胸?”
馮蘊微微仰頭,恨意湧動胸口,難掩鬱氣。
“有她橫在中間,就是如此。”
這天晚上,值守的侍從們耳根子終於清靜了。
屋裡的主子說了會兒話,熄了燈,便歇下,再不像前幾日那般,半夜裡低低淺淺的纏綿聲,錯落入耳,聽得她們麵紅耳赤……
春夜喜雨,瀝瀝淅淅下到天明。
馮蘊醒來時,正是雨後初晴,天空碧藍如洗。
門房差人來報,齊使遞了帖子,求見王妃。
馮蘊簡單梳洗一下,換身衣裳去花廳相見。萬萬沒有料到,花廳裡坐著的,竟是幾張熟悉的臉。
她的大伯馮敬堯,大伯母陶氏,以及馮府的一個管事兩個仆從……
裴獗怎麼不說,來的人是馮敬堯?
馮蘊彎一下嘴角,舊時的記憶排山倒海般湧入腦海,她下意識地笑了一聲,冷冷道:
“真是久違了。”
馮敬堯微微眯眼,眼角的皺紋深了些,目光裡滿是不悅。
“怎生學得這般沒有規矩?”
馮蘊又是一笑。
她不行子侄之禮,懶洋洋地在主位坐下,一字一字漫不經心。
“抱歉了,馮公。我家夫主沒給我立過規矩。”(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