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無憂矣!”
張讓重複著小黃門的話,遙望東北方向,嗟歎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君侯功高震主,非戰之罪也!讓,不得已奉命行事,君侯可莫要怪我!”
自漢獻帝之前,漢朝皇權鼎盛,神聖不可冒犯,任何對皇權產生威脅的人,都難以得到善終!
張讓從未想過失敗的可能,他滿腦子想的都是為李滿感到惋惜。
張讓知道,李滿是忠臣,亦是能臣,但他必須死,因為劉宏不爭氣,身體不好,難以長久,為了免除後患,劉宏不得不出此下策!
張讓蹲下身子,一屁股坐在了西宮前的台階上,西宮為寢宮,劉宏身體每況愈下,整日窩在寢宮裡喝藥調理身體,否則,他也不至於這般著急對李滿下手!
寢宮內,燈光昏暗。
劉宏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此刻他隻想一個人靜一靜。
劉宏蜷著身子,抱膝坐在龍榻上,他將頭深深埋於兩腿之間,始終保持著同一姿勢,久久未發一言!
劉宏恨自己,為何這般不爭氣,年紀輕輕便累垮了自己的身子。
劉宏恨禦醫,俱是酒囊飯袋,每日讓自己吃著大把的名貴藥材,而他的身子卻絲毫沒有好轉的跡象,反而越來越差。
劉宏恨李滿,為何總是那麼喜歡出風頭?與異族相安無事不好嗎?如今落得一個功高震主的名聲,逼得自己不得不祭起屠刀,斬殺股肱之臣,何苦來哉呢?
沉默良久之後!
劉宏長長歎口氣,他眼含熱淚,淡淡的說出了一句似曾相識的話語:“將軍...慢些走!”
十八年前,血月當空。
劉宏曾對時任太傅之職的胡廣說:“太傅...慢些走!”說的情真意切,言語之間儘是挽留之情!
十八年後,在昏暗的寢殿內!
劉宏再次說出了類似的話語,隻是時移事易,與胡廣說時,儘顯挽留之情,而與李滿說時,卻儘顯惜彆之情!
相同的語境,同樣的情真意切,得到的卻是兩種截然相反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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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東郡,襄平城!
一人一馬在街道上緩慢的行走著!
漢朝早有明令,城內不得跑馬,加急文書與驛卒除外!
當然了,這項法令主要針對的是尋常百姓,與特權階級無關!
牽馬之人,身長七尺七寸,生的濃眉大眼,一身裝備倒是十分的亮眼,他手提素銀槍,身背雙鐵戟,馬鞍處還掛著一張寶雕弓,隻是這馬..卻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一路走來,所見所聞,均大大的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襄平城內,街道整潔,人頭攢動,隨處可聞商販叫賣之聲,黎庶臉上洋溢的笑容,絲毫做不得假,看得出來,遼東黎庶的幸福指數那是相當的高!
“鞍鄉侯將遼東郡治理的井井有條,比之中原諸郡亦不遑多讓啊!”牽馬之人喃喃說道:“當真是聞名不如見麵啊!”
走著走著,忽聽前方傳來陣陣歡呼之聲。
循聲望去,卻見前方人群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兩邊分離開來,他下意識的扯了扯韁繩,想將坐騎拉入人群之中,可未曾想,這匹上了年紀的老馬卻並不買賬,任他如何拉扯,都巋然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