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將士在黃忠的指揮下,紛紛放下了手中的強弩,士卒拿起鋼刀,長槍,一場單方麵的屠殺遊戲開始了。
幽州軍麵對的敵人大多是五十歲以上的老人,以及十四歲以下的少年與孩童。
以幽州軍的武器裝備,以及他們單兵、亦或是大兵團作戰的能力來說,這還就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殺遊戲。
五千名老弱殘兵身上沒有穿戴甲胄,沒有騎乘戰馬,他們有的隻是那已經生了鐵鏽的破刀爛槍。
他們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既冰冷又無情的戰場上,尤其是那些無辜的孩子,他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可他們即將麵臨的卻是死亡。
他們還沒到發育的年紀,他們根本無力揮舞手中沉重的兵器。
即便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舉起了手中的刀槍,並砍在了幽州士兵的身上,可憑他們身上那點力氣,根本無法擊穿幽州士兵身上穿著的甲胄。
五千名老弱袁軍成建製的死在幽州軍的屠刀之下,一場近身肉搏戰隻進行了不到兩個時辰便已宣告結束,五千名袁軍士兵儘皆戰死。
而幽州軍竟戰死者不足百人,輕重傷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在李楊等人看來,五千名袁軍死得毫無意義。
或許他們衝鋒的意義,隻存在於他們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消耗著幽州軍的刀槍與弩矢,他們付出的是自己的生命,而幽州軍付出的則是生鏽與卷刃的刀槍,以及消耗掉的弩矢,僅此而已。
黃忠命士兵打掃戰場,一些負責打掃戰場的幽州士兵驚訝的發現,一些明明已經沒了呼吸的袁軍,竟然在不停的流著眼淚。
或許他們是在為自己所受到的不公正待遇而感到悲傷。
或許他們也覺得自己死得毫無意義可言。
或許他們壓根就不想死。
諸多的或許加在一起,彙成了流不儘的血淚,或許還有許多的或許,但已經沒有再深究下去的意義,因為他們已經死了,這就是戰爭,無情卻又無比的真實。
李楊呼出一口濁氣,他的心裡有些堵得慌,他有些心軟了,於是他命人替自己給黃忠與趙雲傳句話。
令兵縱馬奔至前軍陣前,道:“主公有命!將十歲以下的袁軍孩童留下,其餘人等殺無赦!”
“諾!”黃忠與趙雲如釋重負的呼出一口氣!
對於這樣的軍令,他們自是擁護的,對於斬殺十歲以下的孩子,他們亦要承受諸多的心裡負擔。
當然了,若是沒有李楊這條軍令,他們自然不會心慈手軟,因為他們是軍人,他們十分清楚自己的職責。
與此同時,袁軍派出的第二批由老弱病殘組成的軍隊,正朝著幽州軍營的方向衝了過來。
這一次,幽州軍已然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當袁軍士兵衝進投石車的射程範圍內,一百架投石車同時發射,向奔跑速度緩慢的袁軍士兵的人堆裡拋射出了一輪又一輪的巨石。
輕重不一的巨石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但當它們落入人群時,畫麵一點都不優美。
袁軍士兵由老弱組成,他們的反應能力與正值壯年的士兵無法相提並論,當巨石落在人群中時,很多人甚至連最基本的閃避動作都還沒做出來,便已被砸成了一灘肉泥。
一些棱角並不分明的巨石,落地後向前滾出了數十步才將將停下了它們前衝的勢頭。
順著這塊巨石的來路往回看,會看到一副猶如修羅煉獄般的景象。
映入眼簾的是一條長達數十步的血槽,血槽中儘是一些殘缺不全的屍體殘骸。
而那些沒有被當場砸死的袁軍下場更為淒慘,血槽兩邊堆滿了殘肢斷臂,此起彼伏的哀嚎聲不絕於耳,聽得人直覺心底發寒。
一些老兵不忍袍澤深受傷痛折磨,於是他們含淚舉起了手中的兵刃,送那些身受重傷的袍澤們早升極樂世界。
投石仍在繼續,漫天飛舞的巨石好似死神張開的血盆大口一般,儘情的收割著袁軍的生命。
袁軍衝鋒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他們隻能硬生生的承受著一輪又一輪的投石攻擊。
一支由老人與小孩兒組成的軍隊又能跑多快呢!
當他們衝至轅門前時,這支由五千人組成的軍隊卻隻剩下了不到三千人,他們為了衝過這短短八百餘步距離,竟付出了整整兩千多條鮮活的生命。
當袁軍衝進幽州轅門之後。
一名滿頭白發的袁軍士兵連忙丟掉了手中的兵器,跪地哭喊道:“不要殺我,我投降!我願向鞍鄉候投降,我願為鞍鄉候做牛做馬,隻求諸位軍爺饒小的一條性命啊!”
老人哭的很傷心,他為家人而哭,更為自己而哭,他恨自己膽小怕事,他更恨自己沒有直麵死亡的勇氣。
他的舉動感染了在場的所有人,有袁軍,亦有幽州軍,沒有人因此而嘲笑於他,因為人們能夠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一個已經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人,一個本應待在家裡安度晚年的老人,一個本應在家中含飴弄孫安享天倫之樂的老人,可他現在卻被人逼著拿起沉重的兵器,踏上了戰場,這還真夠諷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