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門天尊係統!
九天雲海之上,翡翠城池之中,這張完全由空間裂縫組成的巨網之內,隻有兩位生靈尚存。
一位是那身化大日如來的苦尊者,憑其殘餘的金身硬扛空間之力的侵蝕與撕扯,一位便是退至蛛網邊緣的天一婆婆,憑其對陣法的掌控,化出點點青光護持住了自己的身軀。
此時這位天一婆婆看著那立於空間碎裂核心之地的佛門尊者,看上去絲毫沒有被空間之力所影響的慌亂,而是依舊用她那平緩的聲音開口問道。
“尊者以自身為餌,可是學那佛陀世尊以身飼虎之故?隻是老身有些不明白,佛祖以身飼虎是為拯救白鶴,尊者將自身陷入如此困境,究竟有何意義?”
他們兩個人神情都很平靜,雖然空間的破碎對尋常武者來說是要命的威脅,但對修成王道境界的大能而言雖然麻煩,但這並非必死之絕境。
空間裂縫之中狂暴的亂流雖強,但卻根本不可能碎滅武王境界的法身,即便是像天一婆婆這等修行心力之法的王侯,落入其中也不會有性命之危,更莫說有著金身秘法的苦尊者了。
他們二人在交手之時,之所以不願震碎空間,並非畏懼空間裂縫的絞殺之力,而是擔心整個身軀陷入空間裂縫裡麵會被放逐於外,找不到方向,迷失於其中數十載不得歸,這感覺恐怕比死更痛苦。
天一婆婆早已看出了苦尊者的想法,他以神足通接連躲避,眼睜睜地放任自己將這片天地的空間摧殘至毀,有以“宿住通”將自己的真身逼迫出來,顯然就是為了逼自己全力與之一鬥。
自開戰至此,天一婆婆一直沒有展現自己王道八重天境界的所有力量,畢竟因多方牽製的緣故,她也不可能放手一搏。
但這隻是以她自身之力而言,若是以她天王之身調動禦魔關城池大陣的力量就截然不同了,有這座陣法之中的神力為輔,她即便受到牽製也足以發揮出全盛時期的戰力,那道滅世長矛便絕對有著八重天的級數,若非如此也不可能使苦尊者金身破碎。
就這份結果來說,苦尊者無疑是如願了,畢竟即便天一察覺到了些許異樣,但受製於掌中佛國,已來不及變招,長槍一出自然無法回頭,二者的碰撞依舊傳來,使這片天地徹底崩塌。
然而天一雖然看出了這些,可她卻依舊不明白尊者做這些的緣由究竟是什麼?
莫非真的隻是自我放逐,是自己脫離這片戰場?
此地受大力所崩,潰滅的空間絕不可能隻是方寸之間,整片戰場之上,方圓數百裡的蒼穹寰宇都會迅速崩塌,這龐大無比的空間裂縫足以將他們二人儘數吞噬進去,甚至連這座由城池陣法所化生而出的天城都會被其所撼動,稍有不慎便會元氣大傷,可無論怎樣對這位尊者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
正如她所詢問的那般,佛陀以身飼虎,尚且是為了拯救生靈,那尊者自我放逐,究竟又是意欲何為?
若是說這般作為對她們二人唯一的影響,便是使她們雙雙止步於此,不可隨意妄動分毫了。
畢竟天地虛空破碎,即便以苦尊者的“神足通”也無法輕易從此地脫身,他們現在完全立足於空間裂縫與現世周天的夾縫地帶,依靠自己與這方世界的聯係化為驚濤駭浪之中的船錨,加以固定自己的所在,稍有不慎便會真的被放逐於空間之外。
可這般局麵明顯不可能長久的維持下去,在城池大陣的鎮封之下,數百裡的空間裂縫若是憑其自身恢複,確實要花費好長的一段功夫。但是她天一既然敢擊碎此界空間,自然有著將之修補複原的把握,用不了多久裂縫一合,他們二人之間必會重啟戰端。
虛空之上的空間依舊在寸寸崩裂,眨眼間那如蜘蛛網一般的天地便徹底分崩離析,一個橫跨南北,足足數百裡之廣的龐大裂縫徹底浮現在了這片萬裡蒼穹之上。
隨著這片天地的空間碎裂崩毀,猛烈的空間亂流刹那間便充斥了這方寰宇周天,九霄之上的酷烈的罡風與之一比就仿佛溫順的綿羊,其中的力道根本不值一提。
在蒼穹之上空間破滅之時,下方的禦魔關中,無論是被封禁於“恒河三千界”內的武者,還是此時正追隨上將軍石藤山的腳步,向點將台的方位奔馳而去的將士,都在這一刻下意識地抬頭向著蒼穹之上仰望而去。
在尊者的法身複蘇之後,蛻變至嶄新之境的佛鐘徹底壓製了天地間的七魄線,使得天地雲海之間雖然依舊有著心神之力籠罩穿梭,但是碧青色的魂魄之線卻是顯然稀薄了不少,已經難以再阻攔世人向雲海之間窺探的目光了。
而在這一刻,屹立於蒼穹之巔,鎮壓萬裡雲海的九天仙城之上,卻突兀地浮現出一道無比龐大的黑色裂痕,即便相隔甚遠,那幽深的黑色依舊清晰可見,在碧綠色的城池之上顯得格外醒目,就仿佛有一頭無形的巨獸探出利爪,將天捅了個窟窿一般。
一時之間萬人心驚,即便是一些久經沙場的老將都有些難以自持。空間破碎本就令人敬畏,而這般駭人的空間裂縫實在令人有些聞所未聞。
“這是天要塌了嗎……”
“那是城池大陣的顯化,古城足以定住萬裡天地,為何會出現這等異狀?”
“若是城池陣法崩潰,天外的妖邪降臨入世,豈不是……”
這些尋常的將士並不知曉在蒼穹雲海之外顯化的那座血門究竟意味著什麼,但他們卻清晰記得,在這座血紅色的大門顯化於周天之間時,他們的身邊數不清的同僚異化成了嗜血的妖魔,也正是那種詭異的力量給城池造成的創傷,使得禦魔關未能在第一時間組陣禦敵,最終一步步將禦魔關逼迫至此。
而天一婆婆身為城關王侯,本就有無可匹敵的威望,其駕馭護城大陣登天化仙城的一幕乃世人所見,在這些將士的眼中無疑是替他們擋住了九天之上不斷侵蝕而來的妖魔,無疑是庇護城池之人。
當然天一婆婆開始之時的作為,也確實能稱得上這座城池的守護者,隻是在後來天一婆婆種下這顆心魔古樹之後,一切都開始轉變,不知葬送了多少人的性命。
但知曉這些的,皆是軍中身居高位之人,尋常的將士即便聽聞一些隻言片語,也大多隻是付之一笑,甚至有些個性衝動之人,將這些當做中傷王座的流言蜚語,與之大打出手的也不在少數。
也正是因為如此,石藤山才會感覺到悲哀。
禦魔關中的大部分將士,恐怕直到身死魂滅之時都不知曉自己究竟是死在何人之手,可他們這些軍中統帥為定大軍之心,也必須將這些秘密爛在肚子裡,否則憑天王的威望,軍中必然生變。
身為上將軍,他也不想如此,但卻無力扭轉,畢竟這是大軍的信念,是一群凡人對神靈般的信仰。
若是仙神不仁,凡人終究無力抗衡,劫難之下螻蟻終難逆天。
生死不由己,將一切寄托於外,這就是凡人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