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門天尊係統!
解陣,四散潰逃。
這對於一支軍伍來說,可謂是窮途末路之舉。以石藤山的傲氣,被逼得做出這般決策,怕是比殺了他還難受。
隻是他確實已經無計可施,解陣潰散,雖難免傷亡慘重,卻是唯一不會全軍覆沒的出路。
蒼天之上那源源不斷走出雲海的神將皆有通天之力,一十八位神將合力,已經令他駕馭著金鐘佛陣分崩離析。
這等恐怖的力量,卻還遠遠不是那座天城陣法的極限,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九天雲海之上所散發的氣勢越發蓬勃浩大起來,那如淵似海的恐怖氣息,令人心生絕望。
石藤山在這恐怖的壓迫之下支撐至此,已經是他的極限了,眼下大陣搖搖欲墜,三軍將士倒下不知凡幾,餘下的也有油儘燈枯之態,再與之硬拚下去,不過隻是白白耗損眾將士的性命罷了。
石藤山知曉這一點,故而即便其心中再怎麼不甘,眼下也隻有另尋出路。
將大軍彙聚之力散於四方,回哺結於陣中的眾將士之身,令他們恢複些許體力,再扛下陣法反噬之後儘快遁離此地,散於城關的各處才是當今情形之下最佳的保命之策。
天王勢大,護城大陣更是神威無邊,既然舉全城之力都無法與之抗衡,那再彙聚為一就沒有多少意義了。
相反,大軍若是潰散於四麵八方,使得眾軍之力化整為零,雖然同樣不可與之爭鋒,卻能夠避免被其一網打儘,或多或少能夠保下有用之身。
畢竟禦魔關可是那座“九霄白玉京”的陣法根基所在,天王即便再怎麼失心瘋,也不可能直接以大陣之力搗毀城關根基。
“終究……還是不甘……”
延綿數百裡之遙的龐大陣法漸漸潰散成虛無,隨著最後一縷陣法之力散於各軍之中,石藤山口中便再度噴出鮮血,緊緊握著軍旗的手臂無力地垂落下來。
他作為主持陣法之人,所承受的陣法反噬無疑是最重的,體內的傷勢也令人心驚,傾儘全力地支撐依舊看不到希望出現,在散去陣法之後,他終於還是倒了下去。
“將軍!”
石藤山身旁的副將手疾眼快,連忙伸手將其攙住,稍稍以精神力探入其身,這名修為不弱的將領眼圈瞬間便紅了。
在他看來,這位上將軍體內的情況簡直可以用千瘡百孔來形容,五臟六腑皆有創傷,奇經八脈之內更有著無數狂暴的真氣混亂遊走,若非其強提一口真元護住心脈丹田,恐怕早已氣絕多時了。
“上將軍……”
周邊上還能動的武將瞬間便圍了過來,能夠聚攏在大軍核心之地,這些武者的修為自然可稱得上精銳之名,隻是這些修為不弱的武者對於石藤山體內的陳珂依舊束手無策。
身為主帥,強行散去大陣受到的反噬自然是最重的,正是因為如此,才使得他這一身宗師級彆的真元逆行暴走,憑這些將士的修為,自然也不敢隨意向其灌注元力,唯恐稍有不慎,引得這位上將走火入魔可就是大罪過了。
嗡!
似乎是在回應著石藤山倒下的身影一般,在他身旁,那杆曾經支撐了十萬人浩瀚之力的軍旗也徹底失去了光澤。
“哢哢哢………”
沒有了大軍之力的庇護,這杆上乘的主軍法器也終於走向了滅亡,烏黑的旗麵化為灰燼消散於空中,旗杆之上也瞬間龜裂出無數裂痕。
這件珍貴的主軍法器毀滅固然令人心痛,可現在卻無人能夠顧及這些了。
軍陣潰散,不知有多少武者口吐鮮血栽倒在地,即便陣法是由石藤山主動散去,又反哺了部分精純的元力彌補陣中武者的虧空,可依舊給他們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尤其是一些作為軍陣節點的大將,在之前的對抗之中他們本就已是強弩之末,破陣的這股衝擊之下,他們所承受的反噬也比尋常將士更強三分,即便有反哺而來的天地真元,依舊有不少人昏迷了過去。
不過這龐大的陣法延綿數百裡,雖以石藤山為主,卻也並非由他一人獨掌乾坤。
人力終有竭儘之時,石藤山再怎麼精於陣法,也不可能將這十萬人儘數納於陣中調配自如。
故而在大陣邊緣之地,實際上卻是另外幾位老宗師代為主持,是為輔陣。一主多輔,再以陣道牽連之術,使數十座大大小小的陣法同氣連枝,以石藤山親自主持的那座最為龐大的主陣連通各座輔陣,這才有了彙聚十餘萬眾,聚天地之力以人抗天的神威。
石藤山雖然倒下,但是他在最後一刻所施展的印訣卻已然完成,不僅主陣潰散,另外幾位老宗師所駕馭的邊陣也受到了牽連,隨之散去。而石藤山最後所傳下的軍令也傳於陣法各處,使得這幾位老者麵色一時陰晴不定。
根本無需多言什麼,也無需有所商榷,他們都是征戰一生的軍中老人,對於此時所麵對的情形也有所估量。石藤山能算到的,他們自然也能察覺得到,而石藤山最後所做的決定,自然也在他們的意料之中。
依其軍令而行,或許是最後的手段,隻是化整為零,自然也難免壯士斷腕!
那屹立於蒼天之上,神威煌煌的十八尊巨人聯手轟擊那口將要破碎的佛鐘,可隨著軍陣散去,那佛陀古鐘自然也隨之煙消雲散,而原本處於金光壁壘庇護之下的大軍諸將自然也在此時暴露在了天地之間。
十八神將,或許單個之力難以與王侯匹敵,可它們聯手之時所爆發出的力量卻足以使真正的王侯都為之敗退。
有佛鐘庇護之時,他們都隻能被動挨打,此時佛鐘散去,神靈威壓加身,憑他們這些殘兵敗將如何能夠與之抗衡?
“依主帥軍令而行,汝等速退!”
在延綿數百裡的大軍邊緣之地,一座有近萬人彙聚而成的軍伍之中,滿頭白發的齊子暉老將軍仰天長歎,囑咐了身邊副將一聲之後,身形便化為陰影,閃電般地向著大軍主陣的核心之地掠去。
石藤山傳下這般軍令自然是心存死誌,大軍四散固然可以脫身些許,可位於陣法核心,又主持大陣輪轉的石藤山必定是逃不出去的。
分兵潰逃,自然要有人留作誘餌,而石藤山的打算,顯而易見是準備以自身當這枚棄子了。
齊子暉是何等人物?
即便是放眼整個禦魔關,資曆比他老的人都不多了,那軍令一下,他便已經知曉了這位上將軍的想法,長歎一聲,遣散了麾下將士,而他自己卻並不準備隨其遠遁。
而是轉身向著最為危險的中心之地縱身而來。
憑他這老邁之軀,依舊可當一戰,或許拚不過這天外神靈,但至少也能有所作為。
“還是讓那些老東西帶人隱遁去吧,我這把老骨頭,還是埋在戰場上為好!”
齊老將軍大笑一聲,卻不知道,如他這般想法的,可不隻是他一位啊。
在這堪比天地威壓的壓迫之下,無數潰散的士卒之中,幾名白發蒼老的身影卻成了大海汪洋之中那一道道顯眼的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