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門天尊係統!
在那玉石一般的火光映襯之下,飛身而出的這近百武者氣息徒然暴漲,火光洶湧澎湃之間,他們身上所運轉的真元至少拔高了一個檔次,其中幾名大武師境界的武者拳腳之上,所彙聚的力量更是幾乎匹敵於宗師之境。
“這是……”
石藤山瞳孔緊縮,早在他先前察覺到那從遠方飛渡而來的狂暴氣息之時,心中便已有了不祥的預感,隻是看到這胸胸燃燒的白玉火焰,他的心裡頓時冰涼一片。
當初八百獵殺者便是聽令於他的麾下,對於這連靈魂都能夠燃燒殆儘的狂暴之火,他自然是忘不了的。
這宛如白玉晶石一般的火焰一旦燃燒而起,便意味著一名苦修多年的武者生命走到了儘頭,他多年以來所積累的真氣將會如岩漿一般沸騰狂暴,在短短幾百息的時間,連骨血和靈魂一同化為最絢麗的煙火,綻放出一瞬間的光華,隨即煙消雲散。
之前出陣的八百獵殺者便是如此,區區八百人,並無重器傍身,依舊是石藤山手中一道玉石俱焚的王牌。那些不過大武師,甚至武師境界的武者徹底放開束縛之後,戰力至少飆升了一個大境界,也正因為如此,才能憑借這區區八百人之力,肅清整座城池大大小小的妖魔。
蕩清魔寇,也算是保下了這座城池的根基,而付出的代價便是那八百獵殺者儘數殞命,一個不留。
依理來說,在那獵殺者傷亡殆儘之後,《玉焚訣》便會在這片戰場之上成為絕響,可即便是石藤山也未曾料到,在這千鈞一發之時竟然會再度湧現出數百名“獵殺者”,帶著繚繞其身的玉焚之火殺上九天!
《玉焚訣》雖然並未被城關束之高閣,但此法的霸道與凶險確實不可小覷。若是說齊子暉憑借其武道宗師的地位,還有可能繞過重重封鎖暗中修習,可這些修為參差不齊的數百位戰將又是從何處學來的這等禁法?
石藤山看著那從軍陣各處飛身而起的道道身影,他們身上的甲胄五花八門,有的身著騎兵輕甲,有的則是鎖子鱗愷,樣式不同,老少皆有。
他們身上的鎧甲代表著其所出身的軍中各部,神機營、鐵山衛、浮屠鐵騎,各部軍旅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一個圓圓滾滾,至少三百多斤的大胖子身穿火頭軍布甲,背著一口碩大的鐵鍋一躍而起。
看著這各軍各部之中飛身而出的影子,石藤山眼圈都紅了。
他記起來了,當初組建獵殺者之時,確實有一批人修煉了玉焚之法,卻偏偏未曾歸入獵殺者之列,而是重歸各部之中,銷聲匿跡。
《玉焚訣》的修習之法十分苛刻,對武者根骨的要求相當另類,它要求修煉此法的武者身上必然有著一條貫通周天各處的秘脈,堅韌,完整,以供玉焚之力逆轉。
可偏偏這一處經脈十分隱秘,即便是造詣高深的醫者也難以從人體之中將之完全辨析而出,隻能對疑似身有此脈者加以挑選,再授其玉焚功法令其修行感悟,以觀其效。
而在這一批人中,不生此脈者難通其妙,自然最早地被發掘出來,退回各部軍中。
而餘下的那些多多少少都能練出個些許門道,可當他們將要邁過第一關的瓶頸之時,才會將體內密脈徹底打通。
而在這個時候,經脈有缺、密脈不順者,自然會顯露出來,先天不足,自然不可歸入獵殺者之列,唯有在軍中對其下達封口密令之後,退回各部,重歸本位。
而現在從軍中飛身而出的,自然就是這一部分人了。
密脈有缺,並不意味著他們無法動用功法玄門,相反,他們真氣自焚的速度還要迅猛於常人。之所以不歸入獵殺者的行列,卻是因為他們缺損的經脈無法自控玄功,隻能任其失控。
玉焚三重,一重傷氣,二重傷壽,三重輪轉,則是必死無疑。
獵殺者都知曉此法之霸道,動用功法之時,最多隻是在一二重之間徘徊,一旦發覺有失控之嫌,自然禁錮密脈,中止玉焚之氣的連通。
而密脈有缺者,無法中斷元氣,一旦動用便再無回頭之路,熊熊玉焰一旦燃燒,至死方休。這也是為何此時出手的諸將個個都將玉焚訣運轉到巔峰之境的緣故,因為動用這門功法的那一刻,便意味著他們的一生已經開始了倒計時。
此時在那分崩離析的萬軍陣內接連飛出的武者,身上所燃起的赫然正是《玉焚》第三重所特有的焚心之焰。
這便意味著那數百位大武師境界的中層將官,在短短數百息之後便會化為灰燼。
石藤山閉上眼睛,卻在短短片刻之間重新睜開,其中的不忍已然儘數被堅毅所取代。
他用沙啞的聲音對身旁的親衛說道“傳令各部迅速救助傷者,而後以百人為一陣,分散退至東、南、西三方城牆之下,重整三軍!”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登天而上的數百名軍將,心中一陣陣抽痛,幾乎令他無法呼吸。
經此一役,禦魔關中的各軍戰力折損過半,三軍鐵騎也名存實亡,自他掌軍以來,從未經受過如此駭人的損失。難以想象這個消息一旦傳至帝都,將會在朝野之上引來何等的動蕩。
甩開了身旁親衛攙扶他的手臂,石藤山衝著眼前慷慨赴死的數百位將官的背影躬行一禮,這簡簡單單的動作卻令他口鼻再度溢血,稍顯沙啞的聲音,卻因逐字逐句而越發清晰。
“諸位,且先行一步!”
“今日之因,來日,必令其血債血償!”
熊熊烈火席卷天邊,在這火燒雲一般的熾熱之下,這位身如鐵塔的上將軍眼中逐漸泛起血光,這是他第二次立誓。
上一次是在點將台上,由他親手擊斃墮入魔道的池老將軍之時,親口許下告祭英靈的諾言。
而這一次的誓言,卻是為這數百位慷慨赴死的將士送行,比之上次規模明顯更加浩大,而他的心智也更加的純粹而堅定。
石藤山那沙啞的聲音在冥冥之中仿佛觸動了什麼神秘的力量,這股令人難以察覺的神力仿佛從他身體的最深處醞釀而生,在無形之中行遍他的四肢百骸,令他那千瘡百孔的身軀緩緩蛻變。
他此時的身體就宛如破舊的老式風箱,千瘡百孔,四處漏風。仿佛就差最後一股輕輕的推力,便能夠令他支離破碎。
這種程度的傷勢,即便以他宗師境界的道行,也難以再動用半分修為,然而這至殘至毀的境地,卻也有著幾分破而後立的意蘊。
就如彩蝶飛舞之前,必經蠶繭之困;朝陽初升之前,必經長夜漫漫。
金蠶化繭,破繭成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