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希雅的話,裴父微微睜開眼,他右半邊身體無知覺,也失去了語言功能。見到希雅這個準兒媳,他內心翻騰著複雜的情緒。
用尚存知覺的左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眼角泛起了濕潤的光澤,他略微點點頭。
一方麵,他為兒子找到這樣好的伴侶感到欣慰。希雅溫柔大方,完全超出他的想象,讓他不禁為兒子高興。
另一方麵,他也深感自己現在這副模樣實在淒慘,如果可以,他多麼希望能健康地給這個乖巧的孩子留下一個初次見麵的美好印象。
裴父靜靜地看著眼前正看向自己的希雅,她握著自己那隻毫無知覺的手時,心中五味雜陳。
他早在兒子緋聞時就隱約知曉這段戀情。那次聽見學生們議論裴語遲,他便上網搜索兒子的名字,看到那些詞條,心裡雖擔憂,也隱隱為兒子的感情有了新進展而欣慰。
他時常上網搜羅裴語遲的新聞,暗自為兒子闖出自己的事業道路感到欣慰,那會裴語遲已經兩年沒有歸家,也沒有打過一個電話。
聽聞兒子胃出血住院,他擔心之餘,也明白裴語遲定不會聯係自己。後來是小秦告知兒子的病情有所好轉,他才放心。
如今看到兒子感情穩定,他不禁想起妻子去世後自己的疏失,若是妻子在,或許自己與兒子的關係不會僵化至此地步。
他望向跟前的希雅,隻希望兒子能比自己走得幸福平順。他知道,自己欠兒子的太多。
裴父輕輕點頭,眼中透著歉意和欣慰。他相信,希雅一定能給兒子幸福,彌補他這些年的遺憾。
裴父努力擠出一個微笑,用左手輕輕拍著希雅,點頭表示同意和感激。
他要努力保重身體,儘快康複,他想親口祝福這對璧人。
……
經過精心治療兩周後,裴父的病情顯著改善。儘管他的肢體功能仍需長期康複訓練,且語言功能仍存在一定障礙,但亓老表示,通過接受針灸治療,裴父的恢複周期有望縮短。鑒於這一積極進展,希雅毅然決定,將裴父接至楓林親自照料,接受亓老的治療。
葉晚棠安排直升機將裴父送到了裴語遲在楓林的家中。
裴父屬於半邊癱瘓,希雅知道作為女性,要單獨照顧裴父多有不便,於是她請求亓老給她引薦一位中醫背景的男性護理人員。
很快,在亓老的推薦下,希雅請了一位有中醫基礎的護理人員小辜在家中照護。
這段時間裡,希雅精心安排了慕才良每日接送亓老為裴父進行針灸治療,通過持續不斷的悉心照料和專業治療,裴父的身體狀況逐漸有了明顯的改善,右臂也漸漸有了知覺。
小辜性格穩重,中醫知識豐富,照顧裴父的技巧嫻熟。每天清晨,他會幫裴父進行簡單的理療按摩,讓他的身體活動起來,然後推他到陽台上曬曬太陽。
桂姨負責每日的膳食準備,根據亓老的指導,精心製作藥膳補品。小辜則在下午康複訓練結束後,負責為亓老擦洗身體。
希雅每天都儘量早點下班陪他回來吃晚飯。
一天的工作就這樣分工有序地進行著。在大家的細心照料下,裴父的身體狀況顯著改善。
……
夕陽西斜,一縷溫暖的餘暉灑在院子裡。裴父坐在輪椅上,麵帶慈祥的笑容。
希雅站在他身後,溫柔地推著輪椅緩緩前行。她時不時低頭問候裴父的感受,見他點頭滿足地笑了,自己也由衷地勾起嘴角。
繞過拐角,一片磨石鋪就的小廣場出現在視野裡。幾位老人正在這裡落子紛呈,你來我往地下著棋。
圍觀的人三三兩兩湊作一團,有的正在研究著當下的局勢,有的嘖嘖稱奇地搖頭評判。
希雅放緩了腳步,側過頭輕聲問裴父“伯父,要不要在這裡看會兒棋?”裴父眯著眼睛打量了一陣,點了點頭。
希雅找到一處角落,將輪椅穩穩停好,確保裴父能一覽全場。一盤精彩絕倫的殘局正在激烈進行中,雙方將士俱陷,棋力滲入毛細,暗流湧動。看客們屏息凝神,生怕錯過哪怕一個細節。
圍觀的人們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不少人都誤以為希雅是裴父的女兒,對她那溫柔細心、毫無怨言的照顧讚不絕口。
可是,時間一長,流言蜚語如同細碎的漣漪在鄰裡間擴散開來,大家逐漸得知,這個每日陪伴在老人身邊的年輕女子並非親生女兒,而是著名主持人裴語遲的女朋友。
每當此時,那些熟悉麵孔的老人們都會由衷地向裴父投來羨慕的目光,紛紛誇讚他福氣真好,有這樣一位賢良淑德的未來兒媳。
這天,裴父正沉浸於棋盤間的黑白世界時,希雅坐在一邊看著,一個遛狗的中年大叔開口了,口氣略帶揶揄“這位小姑娘,聽說你可是什麼大主持人的女朋友啊?人家現在火了,你可得仔細看緊了,彆被人搶了去。”
旁邊幾人聽了都跟著哄笑起來,用異乎尋常的關注度打量著希雅。這話一出,不時有人饒有興味地對視一眼。
一位好事的大媽忍不住走上前來,帶著一副看似關切實則略帶同情的表情,對著希雅輕聲勸說“閨女啊,你家那位男朋友條件那麼好,又是名人,一年到頭都不怎麼在家,你可彆太傻了,一個人在這裡辛辛苦苦照顧他的父親。外麵的世界誘惑那麼多,可不能太相信男人啊,可彆到最後自己付出了這麼多,卻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麵對這樣的“好心提醒”,希雅並未表現出絲毫的慌亂或不滿,她隻是微微一笑。徑自走向裴父說“伯父,我們繼續走走好嗎?”裴父默默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一位婦人插了進來,神情慈祥,語重心長地說“孩子,你心真好,可惜有點太單純了啊……現在的男人,都跟陳世美一樣,你多留個心眼總不是壞事……”
希雅回過頭去,平靜地看著那位婦人“謝謝阿姨,不過他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旁觀者無語了,隻剩下落子的陣陣回響。暮色漸漸擴散開來,將小廣場籠罩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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