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李宗明已經褪去了銀色戰甲,隻身穿一襲青色長衫,頭上束著玉冠,看上去還很年輕,很難想象他的修為會從此被禁錮在金丹期,再難寸進。
在他身旁,季華也同樣是一襲青衫,隻是季華看上去年長一些,臉上已經有了幾分風霜之色。
杜羽裳呲了呲牙,強顏歡笑道:“這功德之光挺狠的,像我這種正正常常的修士進去都被照得七竅流血,若是魔族進去,怕不得直接被照成虛無?”
季華有些不好意思,歉然道:“對不住,實在是許久沒接待異界來客了,一時忘記提醒,抱歉抱歉。”
杜羽裳擺了擺手,“沒事沒事,這不已經好了嗎,我的入城牌呢?”
季華忙遞上一塊木質牌子,上麵既沒有番號也沒有任何標識,隻有一道神識刻印,想必是掌控護城大陣之人留下的。
三人都領到了入城牌,順順利利便進了護城大陣,還不等走進城門,便見兩位如花美眷哭著撲了過來。
“這次怎麼遲了這麼許久?我還以為你回不來了,嗚嗚……”其中一位小婦人撲到季華懷裡,哭得好不傷心。
平時看著頗為嚴肅的季華,此時一臉溫柔地拍著那婦人的背,小聲解釋道:“這次接待了一位從異界過來的道友,中間出了點兒岔子,所以耽誤一些時間,讓娘子擔心了,是我的不是。”
那婦人頓時“呀”了一聲,忙從季華懷裡掙脫出來,整了整自己的衣裳頭發,臉色發紅地看向杜羽裳,見她是位容顏絕美的紅衣仙子,頓時更是羞赧了幾分,紅著臉行禮道:“見過道友,方才妾身有些失禮了,抱歉。”
杜羽裳連忙回禮道:“不敢當,是我耽誤了季道友的時間,令大嫂擔憂了。”
撲在李宗明懷裡的那位婦人看上去年輕一些,也更隱忍一些,隻是靠在李宗明懷裡默默流淚,那模樣叫人看了好生心疼,李宗明一疊聲地道歉:“哎呀,對不住對不住,你彆哭了,我不是故意的。”
那婦人心境平和下來後,也過來向杜羽裳見禮。
這兩位婦人,與其說是那師兄弟二人的道侶,倒不如說是妻子更合適一些。
兩位婦人都僅僅隻是煉氣中期的小修士而已,資質尋常,恐怕這輩子連築基期的門都摸不到。
按常理來說,像李宗明和季華這等金丹期修士,哪怕是靠通天丹硬提的修為,也不會跟她們這樣幾乎與凡人無異的小修士結成道侶。
奈何連番惡戰,人族的人口數量已經降低到一個極度危險的境地了,如果再不努力繁衍生息,不等魔族打來,再過幾百年就得自行消亡了。
修士與修士結合,更容易誕生出身負靈根、有修煉資質的後代。
所以這些銀甲修士們,不僅肩負著守衛城池和與魔族作戰的責任,還肩負著傳宗接代、繁衍人族的重任。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雖然是帶著目的才結合到一起的,但相處久了至少會生出濃濃的親情,這種牽掛,也是他們師兄弟二人能屢次從艱苦卓絕的戰場上活下去的動力之一。
季華牽著他妻子的手,柔聲安慰道:“你且先回去照顧孩子,待我領這位杜道友去戰務堂辦了手續便回家,大寶最近沒調皮吧?”
他妻子臉上泛起笑容,與有榮焉地道:“沒有呢,大寶前幾日去測了靈根,天賦很好呢。”
季華臉上的笑容頓了頓,然後點頭:“是嗎,那真好。”
杜羽裳看出他笑容裡的苦澀,不由暗暗歎了口氣:這位季道友,大概並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如他一般,每日提著命在戰場上廝殺,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看不到希望,看不見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