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裡參與宴會的隻有七人。人各一案,菜隻有一隻烤得焦黃外酥內嫩的羊腿,一大碗燉肉,一份葵菜,一大盤米飯,一壺烈酒。菜雖然簡單,卻都是黑山最愛的硬菜。
眾人客氣一番正要開吃!一名軍吏入內報告“報大將軍,行人署姚賈從鹹陽而來!已到營外。”
行人署的職責是主管邦交和間諜活動。姚賈,魏國人,其父隻是看管城門的監門卒,他很有才華,曾在趙國為官,卻因出身貧寒讓人瞧不起,後來被趙國逐出境。他便到秦國卻得到秦王嬴政的禮遇和賞識。讓他主管行人署,當他奉命出使六國之時,始皇竟然“資車百乘,金千斤,衣以其衣冠,舞以其劍”。這種待遇,有秦一代,並不多見。出使三年,大有成績,秦軍能圍新鄭數月而五國無人敢救,這個姚賈有大功。滕越立馬起身吩咐軍吏道“在我旁邊另上一案酒菜,眾人隨我營門口相迎。”
營門口站著一個年過半百玉麵長須,身穿黑色官袍,頭帶銀冠,正是左庶長爵位的姚賈。後麵一輛嶄新的青銅軺車和數十護衛馬隊。
“姚大人遠道而來,定有妙計幫我!快快大帳內接風洗塵!”滕越熱情的說道。
“下官拜見大將軍,有勞大將軍相迎,實不敢當!”姚賈深深一躬,向滕越行禮。
回到帳內,眾人從新落座。滕越客氣地說“軍營簡陋,隻能肥羊鍋盔苦酒待上卿,望上卿海涵。”
姚賈哈哈大笑“肥羊鍋盔,爾等武將食得,輕視我等文臣就食不得?”說完拿起烤羊腿大口吃了起來,滿口流油。
“上卿,真性情中人也。”滕越誇讚道。
酒過三巡,姚賈說道“吾聞得新鄭久圍不降,今特來助大將軍一臂之力也!”
“韓國使者與我往來數十次,韓王安早欲降,然而韓國官尞貴族多有反複。特彆是那個申徒張良,不僅頻繁向五國求援,還曾率兵偷襲我軍糧道!不知上卿有何良策?”滕越問道。
“明天我親自進新鄭城,準把那幫人嚇得出來投降,明天中午我如果沒有出現,你們就萬箭齊發,作勢要強攻,配合我一下,大事可成。”姚賈胸有成竹地說道。
“明天中午沒有見到上卿,我就強攻。反正全體將士早就嚷嚷著要斬首立功了,總不能讓上卿有任何閃失!”
“放心,我絕不會有任何危險,大將軍隻管做出等得不耐煩給他們看就行了。”姚賈說道。
新鄭被圍之前,韓國已經許多年沒有朝會了。當數月前,秦國大軍兵鋒直指新鄭時,王公貴族們這下著急了!緊急到王宮朝會,商量應敵之策。商量了幾日,除了不停地罵滕越狼子野心,吃裡扒外,再無任何主義。
韓王安冷笑道“秦軍進攻南陽時,你們誰發一兵去救了?韓非與滕越力主變法強韓時,你們誰站出來支持啦?又是誰逼韓非去秦國?現在在知道皮之不存毛之焉附,晚了!還好這次秦軍主將是滕越,若是其他人,我們的腦袋早晚被砍下來,掛在秦軍的腰上。”
最後還是年輕的申徒張良拿了主義,讓大家拿出私財,把新鄭的七萬丁壯武裝起來,又讓各家把私人族兵交出,連新鄭的三萬王師,總算湊齊十五萬大軍守城。再由張良奔走五國求援。各士族官員大喜,空前團結,出錢出人,共同推薦申仇為大將,發誓要抵抗到底。
張良首先去了魏國,魏王假新繼位,在王室狗苑召見張良,並侃侃而談“這幾十隻名犬,都是我親自訓練,最是忠心……”
張良哪裡有心思聽他說愛犬,立馬插話“魏王,韓魏唇齒相依,唇亡齒寒,請魏王務必救韓!”
魏王假說道“秦國精銳未動,此次主力是南陽郡兵幾個月前還是韓人,主將也是韓人,秦以韓兵韓將攻韓,必然不是真心攻韓,大魏不好插手。若齊趙出兵成合縱之勢,我必出雄師十萬。”
張良正在好奇,這個這個整天醉心訓練獵犬的魏王怎知秦軍出的不是主力。便問“秦舉精兵20萬,豈不是主力?”
魏王假讓人拿來一張羊皮紙,遞給張良,說“你自已看!”便自顧逗獵犬玩去了!
張良接過一看,上書秦王政知會大魏王,此千番大秦任韓人滕越為大將,率故韓地南陽郡兵十萬,三川郡兵七萬,會同關中馬步精銳三萬伐韓,實為韓事秦多有反複,派刺客刺秦南陽郡太守之故也。特知會於魏。
張良看後無語,此秦國迷惑五國之計,粗鄙不堪!然魏王假卻深信不疑!正要理論幾句,魏王已經離開了。隻好繼續北上邯鄲城。權臣郭開見張良儀表堂堂,風流倜儻,倒是十分熱情,立馬帶張良去一處王室內宅拜見趙王遷。
趙王遷正和數十赤身裸體金發碧眼女郎追逐嘻戲!隻一句一切交由上卿裁奪。便又一頭紮進一群胡女的肉林裡了。張良麵紅耳赤地退了出來,郭開卻習以為常。
“韓國危在旦夕,韓亡,趙亦危矣!望上卿速速發兵救韓!”來到郭開府邸!不顧使臣身份,開口求道“請上卿看在三晉一體唇亡齒寒的份上。速速發兵救韓!”說完又是深深一躬!
“申徒大人,趙國發不發兵隻在老夫一句話?三晉亡不亡國,跟老夫也沒有任何關係。隻要申徒能答應老夫一件事,老夫立馬讓邯鄲將軍扈輒率軍南下救韓。”郭開奸笑地說。
“隻要韓國能做到的,上卿儘管提!張良絕無推遲!”
“哈哈哈!”郭開捋著花白的胡子說“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老夫獨掌趙國政權,日夜勤於政務,素不愛金銀財貨和女人!老夫生平唯一愛好的正是如申徒這般有才華又有陽剛之氣的美男子也。”
張良聽這時一愣,再見郭開那醜惡肮臟的嘴臉,不禁得一陣反胃。心中暗罵郭開這個老烏龜,強忍住心中的怒火,雙手一拱便竟直逃離開郭府。匆匆叫來隨從,馬不停蹄北上燕國。
燕王喜派太子丹代王以隆重的郊迎大禮迎接張良,並舉行隆重的朝會。太子丹在鹹陽為人質十多年,深知秦國野心,他向燕王喜一拱手,說道“父王,此次秦國大舉東出誌在滅六國,我們應該立刻與趙韓結盟,發兵援韓!”
燕王年過六旬,頭發胡子雪白。卻很不以為難地說“趙國李牧剛剛奪走了我武遂、方城等十餘城,我正要起兵雪恥。結盟可以,讓趙國先還我武遂、方城池。”
“燕趙之間無滅國之憂,秦國才是六國大患,六國亡國就在眼前了!”太子丹力勸。
燕王喜大怒“大仇未報,再豎強敵,燕國方大危。”說完燕王喜竟自去了!留下文武百官麵麵相覷,太子丹苦笑著對張良說“申徒大人,請容我慢慢和父王商議!”
張良到了齊國,齊王建的母親君王後剛剛去世,齊王建隻一句話“母後遺言,齊秦有盟約,齊不參和中原之事,方可保長治久安,今母後新故,健豈敢背母後之言?”說完便去守靈,不再談了。
楚王熊悍倒是雄心勃勃,說“韓國可以據城死守,拖住秦軍,我再發兵攻打秦國武關,秦國不敢兩邊作戰,必然退兵。事後請韓國割讓穎川郡給楚國做為出兵之資,如何?”
張良大怒“秦國大舉東出,六國危亡隻在旦夕之間。救韓即是救楚也。”
任張良磨破嘴皮,老楚王再不說話,哈欠連連竟打起鼾來!
跑完六國,張良一無所獲。隻能回新鄭。鼓動新鄭軍民據城而守,以待時變。張良已經成了新鄭的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