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啞的聲色,仿佛在不斷催生他體內的腐朽,讓他麵目看起來越發枯槁猙獰。
“不愧是玉公子,真是半點虧都吃不得。”他嘴角一咧,果斷道,“賭期為三個月,賭注按照老規矩,還是輸方答應贏方做任意一件事。”
襄玉想了想,點頭道“成交。”
盛水羽不失時機地插嘴“玉公子,若我二哥這次贏了,祭品的屍身可歸我所有?”
襄玉沉默不答。
盛無鬱深深地看了盛水羽一眼,盛水羽對上他的眼神,嚇得一哆嗦,像鴕鳥般迅速瑟縮起腦袋。
阿稻心裡滋味難明,她還沒死呢,活生生地站在這裡,怎麼這會兒就討論起自己的身後事了……
盛無鬱一行人很快告辭離去。
早已忍不住的襄複,猛地一巴掌拍在幾上,一臉氣結之色,大聲道“就知道這群黃狼鼠是來給雞拜年,沒安什麼好心!”
“襄二族長息怒,他們特地跑來,與公子立下此等賭約,不過是急了罷了。”出聲的是殷族之中,位置居於殷恒之下的一個中年人,長著兩道寬刀眉,麵容消瘦,嘴角的幾道細紋讓他看上去有幾分刻薄之相,是殷族族長殷侯同父異母的庶兄殷邈。
“就是就是,將來一旦公子用祭品破解了我們襄族的世咒,他們皇族一派必敗無疑,到時候公子就真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坐在殷邈身後,殷邈的獨嫡子殷互附和道。
殷互還未及冠,一身錦衣華服,料子一看就價值不菲,從頭到腳穿得極為周正,但他麵色暗淡,渾濁無神的一雙眼下,泛著烏青,瞧上去十分萎靡不振,言談之間泄露出幾分猥瑣之氣。
襄複麵露不滿,視線輕蔑地掃了一眼殷互,神情倨傲質問道“聽你這話的意思,如今這胤安難道還有誰淩駕於公子之上?”
被襄複這麼一問,殷互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他嚇得慌忙朝襄玉的方向伏地叩拜“公子,我並非有意……”
還未待殷互說完,襄複已不耐煩地一把將他從麵前拽開,殷互整個伏地的身子被推滾開幾步,頓時嚇得噤了聲。
襄複繞過殷互,看也不再看他一眼,幾步走到殷恒麵前。
坐在案幾前的殷恒連忙起身,朝襄複躬身行禮。
襄複肅然道“殷恒,你長期跟在公子身邊,之後三個月的賭期,務必要護好公子和祭品!”
殷恒揖手“襄二族長放心,卑職定會儘心竭力護公子和祭品周全!”
襄複滿意地點頭。
一旁依舊匍匐在地瑟瑟發抖的殷互偷瞄向不遠處正與襄複交談的殷恒的一處衣角,眼中染上濃濃的妒色和恨意。
他暗中和不遠處的殷邈交換眼色。
彎月穿透浮動的雲層,褪去朦朧,越顯清幽。
一路直下的巨型舟船在前行數個時辰後,終於在依傍著一片濃密樹林的岸邊停靠住,貴人們在小廝婢女的攙扶下,逐一下船登岸。
慕白月色下,一片漆黑寂靜的茂密叢中,一盞盞散發著不同顏色柔和光亮的白紙燈籠逐一被點燃。
幽暗之間,華燈初上,柔光四溢,由近及遠,燈光如同一條靈活竄動不斷朝前移動的小蛇,正逐漸挑破黑暗,指引蔓延出一條通向神秘幽深的小徑。
原來此前有襄府小廝乘小舟先一步前來布置,所以待貴人們抵達時,才能及時呈現該美景。
貴人們望著眼前彆有一絲意趣的景致,無不驚歎稱奇,他們命隨侍的小廝女婢滅掉手中的燈盞,生怕壞了這明暗之間生出的雅興。
貴人們一前一後,沿著燈盞逐漸被點亮的方向,悠閒地邁著步子賞起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