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側有一衣著簡樸的婦人經過,站在裡側的眠籬剛好與那婦人盈盈相望。
這婦人眠籬認識,是荀族族長夫人玉氏。
眠籬拽了拽背對玉氏而站的蘊容的衣袖,示意她有貴人經過,蘊容連忙回身,兩人雙雙朝玉氏行各自應儘之禮。
待玉氏讓兩人起身時,眠籬本以為她會就此離去,卻不想玉氏竟在她們麵前停下了腳步。
“你叫眠籬?”玉氏笑容溫婉,口氣溫和地問道。
在人類之中,以這般和善親近的態度對待鬼怪的貴人極少,所以眠籬和蘊容當下都愣了愣,有些意外。
眠籬對玉氏的態度,不由之間,也比待其他貴人多了幾分真誠,她躬身恭敬回道:“是,荀夫人。”
玉氏點了點頭,朝兩人又溫和地笑了笑,這才離去。
兩人望著玉氏很快淹沒在宴會中的身影,蘊容出聲感慨道:“這位夫人對鬼怪好生親和。”
“這位荀夫人一貫如此,是位性子極好的貴人。”一個熟悉的女聲突然從一側傳來。
眠籬和蘊容扭頭望去,見到一身綠意、額間生著一朵荷花鬼侍圖騰的香寒正站在不遠處,對著她二人露出盈盈的笑意。
“香寒!”眠籬麵上一喜,她與香寒也有些時日未見了。
香寒走近兩人,親熱地拉起眠籬的雙手,將她從頭到腳好一陣細看,嘴裡嘖嘖道:“好一張美人皮,這一換上,果然就是不一樣了,真是讓奴家好生羨慕。”
“一張皮而已,有什麼好羨慕的。”眠籬無奈地笑了笑。
“我可都聽說了,就是因為你這張皮,讓咱們那位高高在上誰都入不了他眼的胤安第一貴子竟動了凡心,你若嫌棄這張皮,換給我如何,讓我也拿去在我家公子身上試試?”香寒眼神曖昧地揶揄道,邊說身子還故意朝眠籬擠了擠。
眠籬有些聽不懂香寒的意思了,什麼叫公子動了凡心?
不知如何作答,她隻能一笑帶過。
眠籬將香寒和蘊容介紹給彼此,三人幾句交談下來,很快便熟稔開。
香寒手裡依舊拿著那方一角繡有鴛鴦交頸戲水圖的羅帕,她輕捂著嘴,咯咯地輕笑道:“前陣子奴家還跟我家公子抱怨說胤安突然少了些趣兒,卻不想荀府便鬨了這麼一出。”她們又繞回到了先前提到的荀夫人的話題上。
眠籬和蘊容皆是一副等著聽八卦的眼神,有人捧場,香寒自是越發賣力。
“今日你們難道沒瞧見那荀府隻來了剛才那位荀夫人和荀小公子麼,今兒個這等大場麵,荀氏一族的正主兒卻躲在荀府裡不敢出來,還不是教女無方,在胤安出了醜丟了人,臉都沒了。”
“荀二小姐好像也沒來。”蘊容環顧四周,不見荀玉瑟的身影。
香寒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屑聲:“跟他們人類眼中的卑賤鬼怪私通,鬨得滿城風雨,荀族怎麼可能還放她出來丟人現眼。”
“你可彆幸災樂禍。”眠籬眉梢微挑,望向香寒。
香寒拂了拂手中的香帕,故作不滿地覷了眠籬一眼。
“奴家哪兒能呢,我是為那荀二小姐抱不平,願意跟咱們這種鬼怪攪合在一起,她不失為一真性情的女子,比起某些麵上看去端莊賢淑,內心卻臟汙穢濁的胤安貴女,不知好出多少倍,真是可惜了。”香寒嘖嘖地歎道。
那日荀玉瑟和她的那名鬼侍被捉奸時,眠籬是目睹者之一,她自是清楚當時知道此事的就那麼幾人。
按理說,荀族完全可以將這件事捂下來,可為何會傳得現在胤安內外皆知呢?
眠籬心中閃過一絲疑惑,她看向香寒,不由問道:“你可知荀二小姐與他的鬼侍之事是何人傳出去的?”
香寒冷笑了下:“哪需要彆人去傳,就在正街上鬨開了,一路子過去全是圍觀的人。”
眠籬蹙眉:“正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