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多的襄族人不再需要刻意修習懾鬼術,而隻要身處陣法附近,陣法便可自動彙聚牽引出足以斬殺祭品之力。
這個改變,是專門為祭品月籬設計的。
它所爆發出來的威力,自然無法與當年製服始祖厲鬼時相比。
但對付月籬,卻是綽綽有餘。
襄族眾多族人在三麵的座席上入座,四周各點燃起數盞籬花燈,燈火通明,照亮前方高處的祭台。
獻祭桌台上,左右兩側的紅色祭燭正旺盛地燃燒著,正中位置擺著一個剛被砍下來不久血淋淋的厲鬼頭顱。
這個厲鬼,是珞子安送來的,新鮮熱乎的鬼頭,死於方才侵城的時候。
襄黔坐在祭台右側,身旁下首處,緊挨著他的,是襄複。
襄複此時異常興奮,眉宇之間掩蓋不住地激動和欣喜。
這場血祭,襄氏一族盼了六百多年,如今終於要實現了,此祭一成,捆縛住襄族兩千多年的枷鎖終於要被徹底解除!
一個更為耀眼的明天,即將迎接著襄族!
在座的跟襄複此刻心情相近的族人何其多,大家都覺得這場血祭已無太多懸念,隻待其塵埃落定,便再也沒什麼能阻止襄族更強勢的崛起了。
這其中,唯獨一人,卻不同。
襄黔。
襄黔心憂不已,這場血祭不管成不成,他最終都無法樂見其成。
他擔憂的,不光有襄族的命運,還有他的兒子襄玉。
因為他知道……
襄玉,是喜歡月籬的。
她們之間的命運糾葛,早已不是一場血祭,亦或一個“愛”字可以去梳理得清楚的了。
“子擾……”襄黔不由望向入口處。
他視線剛移動過去,就看到一道白玉色的矮小身影出現。
襄黔眼光一顫,定定地看向外貌若三歲孩童的襄玉的身後。
穿著一身大紅色祭品服的月籬,青絲綰高髻,髻間插籬落簪,左右兩耳畔處,各吊一雞血玉石耳墜子,在血紅月色下,閃爍著幽紅的暗光。
雙唇抹朱紅,嫣然一笑,媚色生。
眉心點一紅,渾然天成若朱砂痣,給美人再添幾分妖嬈魅惑。
兩道籠煙眉,如畫中山水,沿山水而行,其下是兩汪清透靈活的水眸,波痕隨意一蕩漾,頓覺春風襲麵而來,其人心脾;又如烈焰灼身,即使焚身其中,也甘之如飴。
她每走一步,腳下便有叮當聲傳來。
而隨著每次聲響,便有一股籬花的清冷素香自她的身體裡飄然而出,蕩漾浮動於空氣中,帶起又一陣心悸。
不知不覺間,原本還有些哄鬨的血祭場霎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停駐在襄玉身後的這道火紅色窈窕身影之上。
走在前麵的小人,突然停下腳步。
月籬也跟著停下。
襄玉緩緩轉身,直視月籬,帶著稚嫩的奶音,口氣卻清冷問道:“月籬,你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