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笙簫!
“我願意。”畫師甚至都沒有猶豫一瞬間,答道,“如果你確定這樣有用的話。”
後麵的其他小鬼們嗡嗡地開始互相討論起來,諸如“萬一他們是來騙我們的怎麼辦……”
畫師也聽到了,她對身後的人說道,“如果你們不願意,那就繼續留在這裡守著國主吧,我一個也可以……”
長戚把手中的錄言簿遞過去,畫師用自己的乾枯到起了許多褶皺的,不應屬於一個妙齡少女的手接了過來。
她用自己的鬼氣凝成字跡,在上麵寫下了郭奉衍對全彝國所做下的罪行。
阿落全程看著她寫下,這時候的畫師卻沒有了剛剛在棺槨前的激動的控訴時大起大落的情緒,平靜了許多。
一整張錄言簿被寫完,畫師的鬼氣也消耗了不少,她抬起頭來,是一張蒼白到沒有血色的臉。
“這樣,可以了嗎?”
長戚仔細地看了一遍那狀詞,鄭重地點了點頭。
尋奕感覺的到畫師周身的鬼氣竟然開始消散,矮下身在她的麵前,“你可還有什麼想說的麼,關於你們的國主,關於全彝國,你來告訴我,這樣至少還會多幾個知道,他們的好。”
畫師似是想起了國主,那笑容也溫柔了許多。
“國主啊……他是個很好的人……他一直在儘力,給整個全彝國最好的。”
“你很早便認識他了吧。”尋奕的嗓音也如同三月初融的春水一般,使得哪怕是先前暴戾無比的鬼魂,都能從他這裡得到安寧。
“是啊,我很小的時候便在宮裡畫畫了,從國主還是個少年的時候,直到他成為了一國之君,直到……”畫師的雙手無力地垂了下去。
“你知道,這裡為什麼有國主的屍骸,但變成鬼魂的卻隻有我們這些人麼。”
“因為國主在臨死之前,對著那些拍手叫好的子民們說,他不怨他們……隻是遺憾自己不該是做國主的命數……”
“他在淪為階下囚的時候,還對我們說,要好好活著……明明是承受了最大的不公平的人,卻想著的都是如何拉我們出深淵。”
“我們現在這個樣子,或許是他生前不願意看到的吧。”畫師看了看自己殘敗的身體,“但是我至少,撐到現在,能為他做些事情了。”
“繾姑娘!”
在其他鬼魂的叫喊聲中,女畫師的實體終於是撐不住了,本來就是鬼氣凝成的身體從中間碎裂開來,又裂成更多,慢慢消散殆儘。
那股鬼氣直衝向長戚手中的錄言簿,在那泣血的字跡最後,凝成一枚小小的黑色咒印,是一個帶著八百年的怨氣和冤屈,舍下了自己留下的唯一想證明的痕跡。
長戚本是沉著臉色,想把錄言簿收回去,卻見那邊幾個鬼魂同樣化成了鬼氣朝著錄言簿而來。
一刹那間咒印又多了幾個,長戚有些呆滯住了。
其他的鬼魂,也陸續地,成為了這一方小小的狀紙之內的,想為自己討回公道的一抹微不足道的痕跡。
直到最後一個,老者的鬼魂,他慢慢移動靠近了尋奕。
“那姑娘,她叫繾繾,繾綣之意。”
尋奕點了點頭,“我們會記著的。”
最後一隻鬼魂化作了咒印,長戚合上那錄言簿的時候,三個人仿佛聽到了萬鬼齊哀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