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知道,戶部尚書之所以不開口,不過是為了置身事外,讓崔家爭取,到時候才能一網打儘。
“我真是會被你給氣死,你……”
“你們兩個在那裡做什麼?”
一道嗓音介入兩人之間,崔子信抬眼望去,笑著喊道“大哥。”
“怎麼回來得這麼遲?”崔子仁朝兩人的方向走來。
“黑田莊那裡的溝渠出了問題,我找了些泥匠研宄該怎麼處理,一時忘了時間,就回得遲了。”崔子信先朝他施禮,再問“母親沒生氣吧?我給她帶了些養身的藥材回來,一會再交給她的丫鬟處理。”
崔子仁聽了,不住地打量著他。
見狀,崔子信不禁失笑,“大哥,三年不見,你該不會是認不出我了吧?”
崔子仁唇角微微上揚,“我聽人說你近來做了些事,挺不錯的。”
“應該的。”他在贖罪呀,連一半都還沒贖夠,真夠他頭痛的。
崔子仁拍拍他的肩,“堂哥他們要走了,跟我一道送客吧。”
“好。”
兩人並肩走著,將崔子俊丟在後頭,壓根沒管他是否跟上。
兩人來到大門前的小園子時,適巧一些賓客正要離開。
其中一名賓客一見崔子仁便上前攀談,恭敬地施禮,“子仁……喔不,給事中大人。”
“趙義,不用多禮,你和子信先聊,我去送送賓客。”崔子仁邊頷首邊和其他賓客寒暄幾句。
崔子信瞅了眼趙義,一語不發。
“你今天怎麼搞的,居然現在才到?”趙義走近他,臉上揚著笑意,口氣卻是極度不滿。
“找我有事?”崔子信抬眼笑問。
趙義,趙氏錢莊的當家,這些年靠著崔家發跡,成了皇商,還當上了寧王的左右手。趙義看了眼幾步之外的崔子俊,笑意越發冷沉,“你最近到底在玩什麼把戲?說好的事一件都沒辦妥,是故意給我難堪,還是給寧王難堪?”
崔子信不動聲色,垂睫忖了下才道“你去問子俊,我前陣子病了,一醒來許多事都給忘了,那家夥也不跟我提點提點,這筆帳要掛在他頭上才行。”
“病了?”趙義哼笑了聲,視線越過他,看著後頭跟上、聳肩的崔子俊,“我不管,三天內把黃關元給搞定,事情總不能做到一半收手,否則到時候王爺發怒了,彆說我沒警告你。”說著,拍拍他的胸膛。
外人看來兩人像是交情好的哥兒們,可隻有崔子信最清楚,自己此時正屈於下風,暫無翻身的機會。
目送趙義離開,他呼了口氣看向崔子仁,眼角餘光瞥見走在最末的丫鬟腳下像是被青石板的縫隙給絆了下,眼看著就要撲倒,他眼明手快地上前拉住她,於此同時,崔子仁也回頭拉了她一把。
那丫鬟像是壓根沒嚇著,隻是目光直盯著崔子仁,一旁的崔子信不禁眉頭微揚,總覺得她這表情像極了學妹,那種淡然的眼神教他懷念極了。
她應該是叫作宜冬吧,這般盯著崔子仁,不會是……
“你還好吧?”崔子仁淡聲問,抽開了手卻反被她揪住,他微皺起眉,還未出聲,走在前頭的宜春趕忙跑來,一把將她扯到身後。
“大爺,宜冬前些日子身子不好,今天忙亂一天累了才會這般造次,還請大爺彆責怪她。”
“不礙事,既是累了,就讓她去歇著吧。”崔子仁擺了擺手,隨即朝未散的賓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