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難也給霍雲震找了個台階下“霍長老要是實在聽不得彆人說你,那我就多帶上點兒人,你們所有人都是內奸總行了吧?但無論你們誰是內奸,想要謀奪幫主之位都得找一個實力強勁的盟友。”
“那就不得不說到我方才指向的疑點了——徐清,真的死了麼?”
“如果徐清沒有死,隻是失蹤,或者換一個說法——他裝作死亡或失蹤來說,對誰的收益最大呢?”
毫不誇張地說,要不是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呢,陳盟主都能跪地上給賀難磕一個——這答案還不明顯麼?徐陵泉啊!而且如果是賀難言之鑿鑿地說徐陵泉就是主謀,就算多年之後被人重翻舊賬找出種種疑點,陳風平依然能說自己一時失察被人蒙蔽,把鍋甩到早就翹辮子的賀難身上——像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留下把柄呢?就算賀難隻是個孩子他也要斬草除根。
賀難果然沒有讓陳盟主失望“獲利最大的人當然是徐龍王……”
“他媽的,你找死!”徐陵泉就站在魏潰和陳風平之間,情緒立即爆發。
借著魏潰在前麵作為屏障,賀難可以說是遊刃有餘,嘴裡還不忘繼續說著“我真是不知道龍王您動哪門子怒——是您兒子不幸殞命那一段兒?還是您操縱事件從中謀私這一段兒?”
“您就這麼希望您兒子真的死了?”
賀難畢生所說過的所有臟話加在一起都不如這句話來的惡毒刺耳。
“給我……住手!”一瞬間,浩如煙海的炁力以陳風平為中心蕩開,覆蓋在整座擂台之上,正如他的名字“風平”一樣,在他的領域之內,就算是風都要停駐不前。
徐陵泉被陳風平死死地壓在了原地,後者冷著一張臉說道“給我聽他說完。”
賀難看了一眼陳風平,繼續說道“徐龍王大可以打著徐清被丐幫謀殺的旗號去挑動兩幫的對立,這樣級彆的大事可謂是牽一發而動全身,而陳幫主也會被徐龍王以道義來裹挾著,不得不向丐幫討個說法——就如同今時今日的情況一樣,丐幫中人人自危,四海幫內也不得安寧,而誰又能去懷疑一個喪子的老父親呢?”
“而如果真按照徐龍王的戲本走下去,那最終的結果就是丐幫大亂,他的那位盟友已經成為棄子,就算跳出來揭穿他也沒人信,而徐龍王則可以一個一個地將他的絆腳石踢開,或者變成墊腳石——但他所付出的代價,隻有一個從此隱姓埋名改頭換麵的兒子罷了。”
“但和當上幫主來比,這也算代價麼?彆忘了,那時候的丐幫多半是無力再和四海幫相爭了,四海幫將會成為除了儒釋道三家之下的天下第一幫派。”賀難笑著說道,好似與他無關。
平心而論,他話裡所揭示出來的信息衝擊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大腦,他們也真沒想到——陳風平在開場之前說的那些話,諸如什麼顛覆武林之類的居然真得到了印證。
最重要的是,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相,除了徐清的生死未卜,除了主角從陳風平變成了徐陵泉。
有人說過,隻有說了九十九句真話,最後的謊言才能以假亂真。賀難說的應該算不上是謊話,隻不過是一個錯誤的推論而已——但也足以掩蓋這真相了。
“徐老……你還有什麼可說的?”陳風平臉上的表情很複雜,混合了震驚、懷疑、失望和痛惜,甚至還有那麼一絲絲希望的存在——就好像他真的相信徐陵泉,期待著徐陵泉反駁賀難的鬼扯一樣。
徐陵泉沒有回應,隻是一臉絕望地環顧著四周,最後視線重新聚焦在陳風平的臉上,正當他剛準備說點兒什麼的時候,賀難突然插嘴,把這位龍王到嘴邊兒的辯解或是彆的什麼話硬生生塞了回去“盟主……您要是想現在就處置叛徒的話,能不能讓我們先下去,我可不想沾上一身血——我這衣服挺貴的。”
雖說做戲得做全套,但就算是老辣如陳風平也有些麻木——他還真沒想到會是現在這樣一個結果,他也同樣在思索如果自己真是一個不知情者該抱有什麼樣的心情,所以遲疑了片刻才有所反應。就在他點頭的瞬間,台上除了四海幫這至高無上的二人之外都動了腳步,就連賈壬癸也不外如是——他聽命於王巨溪,但卻不知道再往上是否還另有其人存在,但徐陵泉被當成叛徒處理這個結果也是他早就計劃好的。
賀難經過陳風平身邊的時候,突然低聲說了一句“不用客氣。”
“嗯。”陳風平還沉浸在扮演之中,他覺得對於“一個幫助自己找出幫中內奸”的人來說客氣一下也是應該的。
而就在陳風平感到有些不對勁兒的刹那,如墜冰窟。
他回望了一眼賀難離開的背影,卻發現那廝正用雙手扒住擂台的邊緣,伸出一個腦袋看著自己。
世界上的所有表情都不如這個笑容來的惡毒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