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開滄瞥了一眼賀難,見到對方微微搖頭便已心領神會,隨即答道:「都是鄧某的朋友,正好我出門運貨便捎帶腳載他們一程。」這樣說倒也不錯,鄧開滄這幾日與賀難相處甚
密,完全夠得上朋友。
王掌櫃聞言便吩咐店內小二招待幾人上座,又與鄧船頭攀談起來,但其眼神卻一直在賀難等人身上來回掃視,等到鄧開滄出門後又與賀難幾人攀談起來,言語之中俱是詢問幾人高就。俗話講出門在外身份無常,賀難正是借題發揮的個中好手,玩心大起便道自己是家道中落的富戶公子,小白臉是書童兼管家,兩位姑娘是自己表姐堂妹,外麵還有兩個是姐夫和姐夫的搭班,二人學過些粗淺武藝現在以江湖賣藝為生,這次舉家搬遷到彆地討生活。
先進來的是兩位姑娘、忙著點賬的陳公子與自稱暈船的大廢物賀難,而魏潰與哥舒昊這兩個健壯的武人卻是在碼頭處幫著船工們卸貨,有這兩人在速度著實是極快的,鄧開滄又清點了一番王掌櫃這兒要裝船的物件兒也送到了船上排好,還不至太陽落山。而客棧內已然開飯——鄧開滄每到住店都會安排一桌酒席請船員們飽餐一頓,王掌櫃也是曉得的,便遣那賬房、幫廚,自己的妾室與兒子也入席,倒是不怎麼生分客氣。
「謔,這小夥子。」魏潰進門時還得稍稍歪著頭,這家夥走到哪兒都是極為惹眼的類型,而他的衣著裝束也很簡樸,和一乾船工都差不多,被王掌櫃誤當成了鄧開滄的船員:「大鄧你這是哪裡找來的這麼一位手下?」
「也是朋友。」鄧開滄伸出手指在
幾人身上轉了一圈,示意這些人都是一塊兒的,然後又將大廳裡的桌子再拚了拚:「今天咱們運氣好,碼頭船少,店裡也沒有旁人——我本來還以為會住不下呢!」
這話並不誇張,沱沙澱的碼頭客棧規模不算小了,有大概二十間客房,平常幾條船擠在一塊兒駐港時,都是兩個擠在一間,偶爾還得有人回船上休息。但看今天這樣式每個人都能分到個單間,舒舒服服地更衣沐浴睡個安穩覺。
「大鄧,不是我不給咱們四海幫麵子啊……」這會兒喝多了些酒,王掌櫃也鬆散了下來,稍微展現出了自己那土霸王的脾氣,抖了抖自己的衣領:「今晚上還有一條船要到,我也總不能給人都晾在外麵兒吧?這兩位姑娘可以一人
一間,其餘人就得將就一下了。」
「無妨,那我們還照往常便是。」鄧開滄點了點頭,雖說他隸屬於四海幫,但到底也隻是幫眾,不是頭領更非舵主,與王千渾這種地頭蛇還是不好硬碰硬,所以就算對方不給自己麵子也隻得低頭。不過鄧開滄也的確是把賀難等人當作朋友的,當即便商量著既然有十間房的富餘,那客人們都一人一間好生住下,剩下四間房留給船工,自己和總管到船上睡下即可,順帶還能看守一下貨物,但賀難也是讓鄧開滄彆費那工夫了,自己這些人也不是什麼嬌生慣養的萬金之體,就照原樣兩人一間
。
王千渾能做的沱沙澱的霸王,自當是有些眼力勁的,若在平日裡倒也絕不會看輕賀難這夥人,可他這幾日剛好又料理了碼頭上一家不對付的店家、盤下了對方的百貨店,正可謂誌得意滿,再加上酒意上頭便失了分寸,隻道這些人與鄧開滄區區一個船頭廝混能是什麼了不得的角色?那自稱富家公子之人瘦得像個馬嘍哪像個養尊處優的少爺模樣?倒是那個書童看起來白白淨淨處事不驚,許是二人出門在外互換了身份。也就那個丈高的大漢難得一見,他和另外一個大漢眉宇當中凶氣難藏,什麼江湖賣藝人的說辭或許是真,但多半是個手上有人命的。
對這些人,王千渾可是頗多不屑,自己手上染血也不少,但卻能在沱沙澱瀟灑地做個財主,而那兩人卻隻能逃荒似的蝸居貨船,看來還是人各有命。
…………
第二天一早,賀難正嘟囔著這王千渾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明明沒有其餘住客要來,隻是怕自己這十來個人占滿房間卻隻按人頭算錢才扯了謊,卻見船醫一臉驚慌地跑上二樓,嘴裡嚷道:「不好了!王掌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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