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從事的工作本身就忙碌,一天少有清閒時候,所以曹建軍在家待了大半天便煩了,到了晚上,沒什麼意思之下,便又回到了所裡,打算找人一起說說話什麼的。
恰好,這時候走訪了一天的王言也回到了所裡,才進去就看到曹建軍無所事事的坐在工位之前扒拉著電腦。
“回來了。”曹建軍主動笑著問候。
點了點頭,將手裡的東西放到桌子上,王言明知故問“我說老曹啊,不是休息了麼,怎麼還回來了?”
“忙慣了,閒不住,沒什麼意思就回來看看,本來想著看看誰有時間,請大家吃個飯熱鬨熱鬨,但是都忙著呢。”遲疑了一下,曹建軍接著問道,“你走訪完了,要不然咱倆出去吃點兒?知道你不差這一頓飯,但是也讓我表示表示謝意,不光是這次的二等功,還有之前你罵我的那一次,我現在是真明白了。”
“這意思是今天去你丈母娘那還是沒有好臉?”
“嗨,彆提了。剛開始去的時候,對我那個熱情啊。後來說正事兒了我才知道,是我那個姐夫拖欠貨款被人給告了,給他寫上了失信企業,凍結了公司賬戶,他自己也被限製消費,不讓坐高鐵、飛機什麼的,想著讓我找找人,把他那個失信給撤了。彆說我沒那能耐,就是有我也不敢辦啊。
聽說我辦不了,我那個丈母娘怪話就上來了,又說我沒用什麼的,我媳婦跟她吵了一架,不歡而散。哎呀,我算是看明白了,我這丈母娘眼裡除了錢沒彆的,要是有,那就是特權,我以後啊,就離她遠遠的,不給自己找那個麻煩。”
王言含笑點頭“你能這麼想,我很欣慰啊。行,那咱就吃個飯,好好聊聊,去哪吃啊?”
“我知道一家鹵貨,他們家做的豬頭肉那個香啊,隔壁還有飯店,想吃什麼菜都行。不嫌檔次低吧?”
“你這不是罵我呢麼,吃錢檔次不低,我能吃嗎?”擺了擺手,王言道,“你等我換個衣服,這就走著。”
曹建軍笑著應聲,這下關係算是徹底好了,他也放下了心。
一個所裡這麼長時間了,他如何不知王言為人,那是絕對的急公好義,一身正氣。其實這幾個月下來,王言也不僅僅是罵了他一個人,所裡的基本上被王言數落過一遍,說的話也不是那麼好聽,但都是跟案子,跟人民群眾,跟他們的辦案方法以及思想覺悟相關的,隻不過就罵他最狠罷了。
他也很清楚,主要就是有他的前車之鑒,王言後來數落彆人,就沒人頂嘴,全都點頭是是是的應著,並且之後再改。就連要退休的,混日子的老人都被王言數落的不敢說話,主要數落他們的就是思想滑坡,不好好的把最後一班崗站好。
王言的威勢在那裡,說誰都得聽著,不服的不是被罵的問題,而是容易去看大門,要退休的容易影響退休待遇,不聽話都不行。
不過除了工作上的事兒,以及思想覺悟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王言是非常好說話的,誰家有事兒隻要說話了,那就是五百元。其他的一些生活難題,那也是積極幫助。
時間長了,大家也就都明白,王言不是喊口號,那是真心為人民服務的,數落他們也是他們自己的問題,漸漸的也就接受了王言的作風,並且積極靠攏,因為不靠攏不行……
曹建軍也是一點點的琢磨明白了王言的好意,所以一直想要修補關係,不過他老大一個男人,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一直就是麵上過的去,並沒有徹底的說開。當然他知道王言是無所謂的,因為王言‘真實’,對誰都一樣。隻不過不說開了,他自己心裡總是惦記,不好過罷了。
這一次借著這個機會,把話說開了,他便也就好受了。
至於說王言罵他,讓他丟了好大臉,那是無所謂的。畢竟已經發生了,他自己都消化完了。再說所裡誰人沒被王言數落過?
不說彆人,就王所、教導員、高所、程所,王言都敢數落,隻不過是說話相對來說比較委婉,給他們留了一些麵子罷了,這還是直接領導的關係,不是官大官小的關係。據他所知,分局、市局的人也被數落過,那是真的一點兒情麵都沒有,領導也白廢,一樣罵。
如此一對比,他丟那點兒臉也就不算什麼了……
王言隻是換了件外套,內裡穿的還是冬裝的內衫,出門開著車跟著曹建軍一起去到那家鹵貨店。
這家店不大,店內的人也不多,基本都是買了熟食帶走的。要了一個拚盤,什麼豬頭肉、醬牛肉、豬蹄子、雞爪子還有花生米之類的,亂七八糟一堆。
拿出了自備的茅台,王言笑嗬嗬的擰著蓋子“來點兒?”
“戒酒了。”
“讓我說的嚇著了?”說著話,王言還是倒了兩杯酒,給他推過去一杯,“喝酒沒問題,有問題的是喝多。明白麼?得有度,一直保持一顆清醒的頭腦。你得了二等功,這是好事兒,喝一杯慶祝慶祝,也好說話。”
曹建軍哎了一聲,舉杯跟王言喝了起來。吐露著心聲,誇著媳婦,罵著丈母娘,誇著王言,罵他自己過去思想覺悟多低……
王言笑嗬嗬的聽著,適時的跟他講著一些道理。他是明白曹建軍意思的,他當然也不會和曹建軍計較,隻要能改好,不讓他費心就行。
曹建軍不是在與他王某人和解,而是在與自己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