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真是一個盤點的好時候。不管想不想,當知道一年結束,在這最後一天,總是忍不住去回首過往一年的收獲,酸甜苦辣鹹便一起湧上來。本來晚上還說要包餃子、煮湯圓,放煙花的,但是一群人硬是又哭又笑的從中午吃到了晚上。到最後,隻剩了王言一人保持著清醒。
他沒辦法,隻得找了早都吃完飯回去跟孩子享受親子時光的金寶媽媽過來,讓其扶著菱紅,他則是扶著玲子,背著葛老師,一起給送了回去。
將玲子扔到床上,蓋好被子,才剛要走,就好像許多的影視劇橋段一般,玲子的手抓住了王言的手腕:“你怎麼總是逃呢?”
王言失笑搖頭,將她的手掰開來塞回到被窩裡,又將她蒙著臉的頭發攏到兩邊露出麵容,十分講究的接了杯水放到床頭,這才離去。
又折返回了夜東京,將陶陶塞進車的後排,給送回了牯嶺路。
“哦呦,今天過年的呀,又喝那麼多的酒,真是要死了呀。麻煩你了啊,王老板。”
芳妹看著躺在後排爛成一灘的陶陶,先是上去來了兩巴掌,這才跟王言講話。
王言笑道:“芳妹啊,陶陶拿了存折裡的十萬塊錢我是知道的,他說讓寶總給他賺一輛麵包車出來。不過說起來也怪我,寶總也沒瞞著大家,直接拉我入夥,我就跟了一些錢。陶陶嘛,那是非常信任寶總的,這一次寶總賺錢的把握還是有的。你放寬心,再有三個多月錢就回來了。”
“王老板,你誤會了。我能不信寶總嘛,我是氣陶陶不跟我商量,每次都是這樣。而且你看看他,整天不在家裡的呀,到處瘋玩,我就怕他手裡錢多了到處去沾花惹草。”
“那不是也沒擋住他偷拿存折?其實陶陶也有數的。我剛買車的時候,就聽他說過想買麵包車,想買大哥大,他不是也沒偷拿存折去買車,去買大哥大?這一次寶總要去深圳做股票,他才拿了錢出去的嘛。你彆看他不懂股票,可是他懂寶總。”
稍稍寬慰了一下芳妹,小小的緩解了一下陶陶的家庭矛盾,王言將陶陶從車裡提出來,一直送到了屋裡,還跟在這裡的芳妹的家人打了個招呼,這才開上車回去……
王言不止一次的見過芳妹,長的不難看,卻也不溫婉,很彪的一個女人。或許是陶陶不強,她就要強一些吧,也算是互補了。人當然是沒問題的,勤勞肯乾,任勞任怨,很多時候在外麵都是十分顧及陶陶感受的。
不過陶陶也不容易,他心思活絡不安穩,總是要惹毛芳妹跪搓衣板。當然陶陶不會說出來的,是阿寶揭陶陶的老底,大家才知道。
另外因為擔心陶陶沾花惹草,芳妹的房事十分頻繁,她認為隻要榨乾了陶陶,就最大限度的保證了安全。這個是陶陶自己講的,當然他或許明白芳妹的心思,但是他不好說的,他也更加不會拿自己的女人出來開黃腔。隻是葛老師抱怨老胳膊老腿的時候,他常揉著腰子,感歎歲月不饒人……
王言的家當並沒很多,他來這裡真的沒買太多的東西,不外乎就是一些定製的西裝、皮鞋,還有自己服裝公司生產的運動服,此外再有那麼一些這一段時間隨手買來看的一些書。他自己一個人倒騰了兩趟,就把東西都裝進了普桑之中。
昨夜的宿醉,終究是讓夜東京那幫吵著要同他去新房看看的人晚起,沒人來相送。卻是也不必相送。王言絲毫沒有拖拉,直接開車走人。
新房子就是正常的上了年頭的花園洋房,裡裡外外的翻新了一遍,一樓的客廳整個的充做了書房,一貫的大書架,大書桌,擺了一套舒適的沙發,鋪了地毯。此外也便沒什麼值得稱道的,無非就是弄一弄花園之類的,不新鮮。
到了九點多,大哥大響了起來,是陶陶打來的,他說過來幫王言搬家,看到房間空了雲雲。總之結果就是,夜東京的這幫人又都來到了巨鹿路。
似乎是房子從原本屬於葛老師的二十多平,一下變成了現在這樣彆致清新高端的小洋樓,讓人們重新認識了王言身家幾百萬的含金量,以及互相地位的不同。本來開開心心過來的葛老師等人,走的時候還是比較沉重的,哪怕王言還是那樣的笑嗬嗬。
“你們說,小東北以後真會去夜東京嗎?”
菱紅說道:“你以前不是挺堅定的嗎?今天早上還跟我要一百塊錢呢。”
“咱們身份不一樣了呀,王老板不是當初賣羊肉串的時候了,他是身家幾百萬的人,咱們嘛什麼也沒有的,每天嘻嘻哈哈,說不上話了呀。”
陶陶一臉的感慨,踢飛了路上的小石子,“有錢真好啊,看看王老板的房子,要是我以後也能住進那樣的房子裡就好了。不過你們放心啊,我嘛肯定跟王老板不一樣的,我們一輩子好朋友的呀。”
玲子嫌棄的擺著手:“看你們啊,一個個的東講西講,王老板是什麼人你們不知道啊?他那麼有錢,不是也跟我們一起過年的?不是也給我們做菜吃的呀?還都給送回了家。剛才你們看到了的,王老板有什麼變化嗎?不還是那個樣子的?
再說他現在跟以前兩個月有什麼不一樣?那不也還是拿著相機出去拍一天,晚上到夜東京坐一坐的?我說等王老板不忙的時候,肯定還是會來夜東京的呀。”
“那是王老板住在進賢路,現在他在巨鹿路。離的遠了,工作又忙,就算想起來夜東京,也不見得願意動了。要是換了我,我怕是都想不起來的呀。”
菱紅指著陶陶:“好啊,心裡話說出來了吧。”
葛老師也譴責:“剛才你還讓我們放心,說肯定跟小東北不一樣,是一輩子的好朋友。兩句話沒過,你就要想不起夜東京了?玲子,你快讓他結賬,吃的喝的都給算了。”
“哦呦,我是一時嘴快嘛。我是站在王老板的角度想問題的呀,你們那麼較真乾什麼?”
“行了行了,每天就知道吵吵吵,煩都煩死了呀。誰都彆胡說八道了,昨天王老板自己都講了呀,我們怎麼想他,他說的天花亂墜都沒用,這意思是什麼曉得吧?他還要來的呀。要不我們再打個賭?”
“不賭了。”葛老師擺著手,“他們倆賴皮,誰都不出錢。”
“我是真沒有啊,你知道的,我身上什麼時候超過二十塊了?”
“哦呦,我也窮的要死的呀,靠玲子接濟呢。”
不知不覺的,幾人的話題又歪了樓,說大過年的講死不吉利,說發財了到底好不好,亂七八糟,也沒什麼中心主題,隨意發揮……
王言沒有溫鍋,不在乎那麼個形式,昨天才同夜東京的一幫人過年,也沒有新鮮事兒繼續再來一頓熱鬨的。所以他也沒有留人,也沒麻煩他們幫忙收拾,本來就收拾的都不錯,生活用品早都置辦完,書架上的書都已經塞滿了。他也不過是又收拾了一下去香港的行李,搬家也就完畢了。
當天晚上,他沒去夜東京。而是開車去到了排骨年糕,說起來,又是好幾個月沒吃過了。明天出門,並且將長期在外,索性也便過來看看,開門便吃一吃,不開門便走人。
很巧,老板是個勤快的人,哪怕是大年初一,這裡也是在正常營業。
很巧,櫥窗前正坐著汪小姐一個人。
說起來確實是巧,包括過往的三次相遇,王言確實沒有專門的過來這邊等汪小姐。因為早晚會遇到的人,他沒必要去製造什麼偶遇。
“新年好,老板發財啊。”王言推門進去,笑著抱拳恭祝老板。
“哎,王老板才應該發大財啊,好幾個月沒來了吧?今天是跟汪小姐約好的?”
“緣分,還是老樣子啊,老板。”
“記著呢。”老板擺著手,他很難忘記一個如此能吃,又如此有錢的人。
王言開了兩瓶汽水,將一瓶放在早都等著他過去的汪小姐麵前,笑問道:“汪小姐怎麼初一還來排骨年糕的?”
“誰規定初一不可以來排骨年糕的?老板還營業呢,我當然要來的呀。要不是老板開門晚,早晚我就要來吃的。”
汪小姐喝了口汽水,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嘛我不喜歡跟那麼多人一起寒暄。這個要給我介紹男朋友,那個打聽單位的事情,都是長輩,又不好說什麼的,煩死了呀。所以我就出來嘍。你呢?我給夜東京打電話,玲子姐說你搬去巨鹿路了,怎麼不在家裡開火呀?”
“懶。本來是想請大家溫鍋的,隻不過昨天才跟他們一起過的年,今天就沒什麼意思了。不得不說,咱們倆是真有緣份啊,汪小姐。我來了四次,遇見你四次。”
“確實有緣份,我之前還問老板了呢,說你都好幾個月沒來了。今天怎麼想著過來?”
“明天要去香港,想到了好幾個月沒吃排骨年糕,所以就來吃一次,要不然下一次再吃就要很久了。”
“為什麼要那麼久?”
“我在香港那邊還有些生意,這你是知道的,要去那邊安排安排。還有一件事,就是聽說蘇聯這兩年比較動蕩,有些人在那邊發了財。我倒是不想發財,但是老大哥就是老大哥,好東西有不少。我想看看,是不是能弄一些尖端的設備回來。我之前跟寶總說過一次,想做半導體的。
這種才是大生意,技術為王。我有你沒有,我就敢把價碼叫上天,比做服裝品牌的附加值高了太多。”
“越是高科技,投入越大,你還是要賠錢。算了算了,我不多說了,反正說不聽你的呀,你還是去撞你的南牆吧。”汪小姐撇了撇嘴,突然湊近了些,小聲道,“我聽說那邊比較危險的,而且渠道都不正,是要走私的,你不會也要這麼乾吧?”
“你要舉報我?”
“瞎七搭八,咱們是朋友啊,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的呀?我是關心你好不啦。”
“嗯,感受到了,心裡很暖。”王言含笑點頭,也湊近了小聲說,“人家怎麼做,我就怎麼做,出事兒了有高個的頂著。再說了,我就不信我弄回了彆人家的高端設備到自己家,家長還要打屁股的?”
“你說的太對了呀,覺悟很高嘛,王老板。”
“倒也沒有那麼高,我來回倒騰,總也是在其中賺錢的嘛。”
“我勸不住你,你注意安全啊。”
“你不知道嗎?我很能打的。”王言單挑一邊眉。
“是是是,你最厲害。”
“雖然很敷衍,但我也當你誇我了,等我回來再給你帶禮物啊。”
汪小姐連忙擺手:“千萬彆,你明知道送我東西我要花錢買的呀,我都要窮死了呀。”她的嗓門還是那麼大,絲毫沒把排骨年糕的老板當外人。
不過老板老早就習慣了,小姑娘從小就底氣足的嘞……
“那你幫個忙。”
“不幫。”
“那我給你帶禮物,你不要我就去你單位送。”
“哎呀,煩死啦。”汪小姐仰著頭,無語凝噎,狠狠的啃了一口排骨,“你先說說看,我先告訴你,彆想走後門啊。”
“怎麼會呢,我總不能害你吧。很簡單,我這次去香港,打算找合適的位置開店賣我的運動服。這不是你專業對口的嘛,回頭幫我快點兒辦一下手續就可以,也算你的工作成績。這可不是我們做代工,做貼牌,真正的國內品牌走出去。雖然走的是香港,但到底還沒回歸呢,出來進去也得要護照的。”
“真這麼簡單?”
“咱們緣分這麼厚,我在你心裡這點兒信譽都沒有嘛,汪小姐?”
汪小姐翻了個白眼,嘟囔道:“你都要出去走私了……”
“彆說的那麼難聽,我那是購買急缺的尖端製造設備。”
“行吧,回頭你讓人去27號找我就好了。不過我先說明白啊,千萬彆給我帶禮物,我實在買不起的呀。”
王言沒有回答,隻是笑嗬嗬的同汪小姐碰了汽水瓶子,以示合作愉快。
汪小姐也沒掃興,反而還更用力,好像是什麼好玩的遊戲,她竟是沒來由的笑了起來。
她好像又一次的認識了這個男人,四次排骨年糕,她認識了四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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