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出薄霧的一張臉,鳳眼細長,臉頰上血跡點點,額頭上魔紋妖異明亮。
絳紫色的大氅頂端,托著一頭殷紅色的,仿佛在血水中浸泡過的波浪卷發。
郎華橫眉冷對道“林紅,你醒的可真是時候。”
“真是抱歉,袋子有點小,裝不下了。”她的語氣平靜,說出來的話,卻令人感到那麼的毛骨悚然。
張令有幾個屬下當即跌倒,連槍也不要了,一邊喊著“魔女”,一邊哭喪著向後爬。有一人離她較近,不防被一斧劈在後背,嘴裡噴出來的鮮血足有一米遠。
在她正想劈殺第二人的時候,被郎華一個閃身攔下。
“你做什麼!”
對方倒是不反對,隻問道“怎麼?難道他們不該死麼?”
郎華暴怒,臉色數次變換。
張令等人躲在他身後哀叫道“想要施暴的人都已經被你殺了,你還要怎樣?”
“殺人?”林紅冷笑著問向郎華,“你也是這麼認為的?”
郎華隻道一聲“夠了,不要再繼續了。”
林紅卻搖頭道“夠了?不,這還遠遠不夠呢。郎華你知道嗎?我不是在殺人,我是在救人。在這些人眼中,女人就是牲畜,是可以交易交換的貨物,是發泄肮臟獸欲的工具。不信你問問你身後的那些人,末世以來,死在他們手裡的女人還少嗎?”
“你不能殺我。”張令叫道,“那些女人都是自願爬上我的床的。我給了
她們食物、衣服和體麵的生活,她們心甘情願地作踐自己,與我何乾?”
“閉嘴!”郎華喝止張令,轉而強壓著怒火對林紅道,“存在即合理。沒有了這些人,難道你要留下來保護其他的平民嗎?”
他比林紅想的更多。事實上,正是這些被她視為禽獸的領主們撐起了遍布世界的無數小型避難所。雖然他們手下的平民通常過得豬狗不如,但好歹還有一口稀粥喝,總好過葬身於黑屍黑獸之口。
林紅又怎會知道,末世初期與屍群獸群戰鬥在第一線的,正是這些她看不上的人渣們。誠然,他們也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但試想一下,若是沒有了這些家夥,如果沒有這些數以千計的小型避難所,人族又會多死多少人?
人無完人,末世環境更會放大人性中的陰暗麵。因此隻要不是像朝三刀那樣以殺人為樂的魔頭,郎華都能接受。
誰道林紅卻無視了他的問話。
她單手擎斧,遙遙對準張令,喝問道“你說她們是自願是吧?那我問問你,今天被迷暈的我是自願的嗎?地窖裡的那些人也是自願的嗎!”
張令聽到這話,一雙眼睛瞪得老大,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注意到張令的反應,郎華心底一沉,知道張令肯定還有秘密瞞著自己。
而林紅便又乘勝追擊道“張城主,你在拖延時間,不會是等待貴人支援吧?”
“這……沒……沒有的事。”
誰知林紅卻轉身在編織袋中翻翻撿撿,找出一個染著黃毛的腦袋,扔到張令麵前。
“看看吧,這是不是你要等的貴人?”林紅嗤笑道,“可惜啊,貴人成鬼了,哈哈哈。”
“宋……宋公子。”
張令已經害怕到說不出話來。就算今天他能在林紅手下逃命,宋家的人又能繞過他嗎?
而郎華此時也瞳孔微縮,驚道“宋旭,怎麼會在這裡?”
林紅冷笑道“這小子外強中乾。連我一斧頭都抗不了,也敢學人采花,真是笑死我了。”
宋旭,被你……砍死了?
這個宋家的二公子,不是應該在末世六年死在小黑子的刺殺中嗎?怎麼會現在就被林紅給砍了腦袋?
一瞬間,郎華腦中嗡嗡作響。這一世,他已經極力避開了與宋家的生死衝突,甚至不惜將段黑姐弟帶在身邊為其改命,怎麼宋旭還是死了?他不禁想——如果宋家傾全力以報複,如今的郎華,如今的狼崖城能扛得住嗎?
眼看靠山都被林紅給砍了腦袋,張令此時已然崩潰。他抱著郎華的腿哭喊,臉上涕泗橫流,儼然把郎華當做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花隊長,救我啊。我把這座基地給你,隻要你看上的通通都給你,還有我攢下來的晶核,宋家賞給我的藥劑,對了,還有那些女學生,都是你的……”
郎華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和善一些“張城主,起來說話。”
張令抬起頭,看到郎華嘴角變形了的微笑,不覺心底一涼。
不,不是感覺,是真的涼。就好像有個冰冷尖銳的物體侵入心臟,疼痛在瞬間擴散,占據了張令全身的每一個角落。
“啊!”
看到張令後背透出的刀尖,其屬下有人驚呼出聲“殺……殺人啦。”
狼崖城的兩名影衛也震驚地望向郎華,卻見後者的眼中已滿是血絲。
“還愣著乾什麼,全都殺了。”
郎華的聲音冷得像是冰窖。
“不要放走任何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