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還不等它們有所反應,第二輪炮擊緊接著就來到了。
無坐力炮排緊隨其後,一舉將大江南段的冰麵轟碎。
江水翻滾著白色的浪花,又將上千隻黑屍卷入水底。
這時候,那些正漫不經心地走在江麵上的黑屍終於反應了過來。
它們本來被天氣凍得昏頭昏腦,處於清醒與麻木的分界線上,一身關節都被凍得接近僵直。
突然聽到前麵、後麵相繼傳來炮聲。
之後又有密集的槍聲在南岸響起。
槍聲!槍聲是什麼,代表著什麼,這些行屍走肉般的家夥自然不懂。
但是末世三年以來的經驗卻告訴它們,江對岸的山坡上有人!
有人就代表著有食物!
換句話說,那些與自己長相相似,
但卻氣味芬芳、血肉甘美的家夥就是自己的食物!
出於進化生物的本能,出於腦髓中孢子群落的呼喚,這些留在江心的黑屍興奮了。
順著火光和槍聲的來向,它們小跑著、推搡著向南岸湧去。
誰料卻一個接一個地落入翻滾的江水中,如同是在下餃子。
一個領頭的屍將意識到不對,急忙趕到屍群前頭阻攔。
它四肢著地,頭顱高昂,喉嚨裡不斷發出野獸般的嘶吼,恐嚇著任何敢於繼續向前送死的黑屍。
忽然,奇怪的聲響從它腳下傳來。
“哢——哢——”
“哢嚓哢嚓——”
屍將疑惑地低頭望去,卻見到一道狹長的裂縫從自己雙腿間急速穿過,向前方,向江心的方向急速蔓延。
“哢嚓——嘩啦——”
忽然間,江麵大範圍崩碎,如同引起了連鎖反應。
這個屍將腳下一空,身體不受控製地向下墜落,“撲通”一聲落入了江水的懷抱。
不僅是它,在整個江麵崩碎後,有數不清的黑屍掉入冰涼的江水中。
猝不及防之下,它們來不及逃跑,也無處可逃。
幾千名屍變體自浮冰間伸出一根根乾枯的手臂,
卻不足以抓住任何的漂浮物。
很快,它們就在江流中被卷入冰層之下消失不見。
在岸邊,剩下的五千黑屍可不管江麵上的那些餃子。
它們嗷嗷叫著向炮排所在的山坡發起猛攻。
屍群追擊,炮排隨便放了兩槍就趕緊撤退了。
順著他們撤退的路線,屍群一路追擊至一座峽穀內。
此時在兩側守衛的陳剛、王銘已經露出獠牙。
“給我打!”“噠噠噠……”
屍群側翼的山坡上有槍聲響起。
人族守軍利用居高立下的有利地形不斷宣泄著強大的火力。
許多黑屍還沒能爬到高地上,就在半山腰被射成了馬蜂窩。
這一夜,注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
……
大江南岸的槍聲驚動了在附近巡邏的部隊。
他們穿著製式統一的白色風衣,人人戴一頂皮帽,全副武裝,出現在山穀外。
巡邏隊隊長對著鄭揚空他們遠遠喊道:“你們是哪部分的?”
李仁高聲回答:“自管會支南援軍,鄭揚空部!”
“原來是聯軍的兄弟,我們是南門橋的戍衛營!”
對方聞言大喜,走近才發現山穀內居然躺滿了黑屍的屍體,不由得大吃一驚。
這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借著拂曉時的光亮,雙方互相看清了對麵的裝束,這才完全放下心來。
經過交談得知,原來這些人是錦城方麵負責駐守江口三橋的部隊。
那三座跨江大橋距離岷江口很近,曾被認為是屍潮北上的可能路線之一,因此留有天府守備區的三個營守衛。
“隻有三個營嗎?人還是太少了。”李仁聞言搖頭歎道。
陳剛也說:“是啊,要說以前也夠用。但現在江麵都凍住了,隻有一千來人可不行。”
王銘這時候問:“對了,你們是怎麼出來的?”
“上一組巡查的兄弟很久沒有回去,我們就出來看看。”
“鄭統領,多虧你們了。不然真讓屍群偷跑到了北岸,我們的罪過可就大了。”
“沒事,我們本來就是奉命來接替你們的。你們撤防的命令估計白天就會到了,接下來就由我們守衛這裡。”
巡邏小隊長聽完趕緊點頭。
說實話,這次可真把他給嚇壞了。
還好自己偷懶晚出來了兩個小時,不然要是撞見正在渡江的屍群。
那上萬黑屍衝擊起來,就憑他們這十幾個人,還不給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了?
不過就像陳剛說得一樣,在這場異常的寒潮天氣來臨前,
江口三營的人數雖然不多,但因為守住大橋就相當於扼住了屍群北上的咽喉,所以還是很堪用的。
一旦屍群從其中一座大橋向北進攻,其他兩座橋的部隊就能很快趕到,在側後方提供支援。
守橋和支援的部隊兩麵出擊,甚至有可能反過來將屍群包圍殲滅。
那時候有江口三營守衛的岷江口,被稱為一個穩固的鐵三角也不為過。
可惜一場寒潮過後,就一切都變了。
說到這裡,王銘看著越來越亮的天色,對鄭揚空建議道:
“統領,我看屍群後續還會從大江沿線突破的。不如儘早把這次遭遇戰的情況上報,望總部能夠早日重視。”
“我也是這麼想的。走先去橋頭營地那裡和友軍會合,然後就上報消息。”
李仁也說:“統領,雖然我們這次是不傷一兵一卒打了勝仗,但隻不過是麵對萬餘黑屍,而且還占了地利的便宜。
你說要是以後屍王帶著百萬黑屍來扣關,那可如何是好?”
聽王銘和李仁兩個總說喪氣話,陳剛就一陣不得勁。
他拍拍胸膛說:“怕什麼,就像之前在豐都時一樣,還不是被老子們打得落花流水?”
“老陳,話不能這麼說。”王銘搖頭反對道,“遊擊戰和陣地戰可不一樣,守一座城和守衛整座江防陣地又不一樣。
上次若非總部有先見之明,安排援軍助我們死守豐都,可能那裡現在已經被屍王給占據,成為了千萬屍潮北上的突破口。”
幾人說著說著就走在了前麵,完全沒注意到作為聯軍統領的鄭揚空已經落後。
這時隊伍正要翻過一座山坡,鄭揚空獨立於坡頂向北方的江麵望去,好似能看到那些被卷入冰層下掙紮著不甘死去的一隻隻黑屍。
清早的太陽升起來了,但是又很快隱藏在層層烏雲之後。
陣陣北風呼號下,層層雪粒拍打在人的臉頰上冰涼刺骨。
鄭揚空知道,現在的風平浪靜隻是暫時的,未來還有一場更大的風雪在醞釀。
就像這場十日不停的風雪,如今隻是消停了半個晚上,現在立馬又要卷土重來。
毫無疑問,在持續的低溫天氣下,江麵正被凍得越來越結實。
鄭揚空想到,或許終有一天,這條綿延數千公裡的大江將被完全封凍。
水結成冰,天塹變作通途。
這道曾經橫亙東西、斷絕南北的天險將不複存在。
如果真到了那種時候,
他們又該怎麼阻止上億黑屍的腳步?
如果真到了那種時候,
諸如趙世豐之流還會後悔之前盲目炸橋的愚蠢行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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