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六晚七點半,神魔兩域十大公會,加上雖然不在十大公會之列,但個人鬥戰台排名前二百的玩家,至多四千四百人將共同彙聚此地,進行長達三小時的“天地裂隙神魔之戰”。
它是洪荒遺世的古戰場,地圖裡除了神魔兩域的玩家,還遍布著數百隻凶惡無比的蠻荒古獸。無論玩家屬於神域還是魔域,都是它們的攻擊目標。
不同於據點攻防戰,這張地圖沒有複活點,死亡即退出,直到地圖中僅存一方陣營的玩家,或時間達到上限,以陣營幸存人數判定輸贏。
獲勝方可以得到戰功、特彆稱號等常規獎勵,但最重要的是,所在陣營的全體玩家,無論是否有資格參與神魔之戰,都將得到下一周內華胥之境的入場權。
在那裡,玩家將有機會獲得各種橙色甚至流金色的材料、道具以及裝備。
因此,一般的踏仙玩家談起天地裂隙,總會不由自主地心潮澎湃。
但淩浩隻不過看了謝心歌一眼,居然立刻就從她的目光裡解讀到了極致的索然無味。
奇怪。這妹子的大號到底是什麼情況?
淩浩不由得心裡打鼓。
就算是休閒玩家,也少有不愛聊八卦的。即便是毛肚那樣專心賺錢的人也知道一林霜葉和神魔兩域的愛恨情仇,隻不過是否參與其中,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怎麼覺得你對神魔之戰沒什麼興趣?”淩浩坦白地問。
謝心歌笑著反問“你不也是態度平平?”
也不是態度平平。淩浩不禁腹誹。
隻是數不清打過多少回,對他而言那是戰場,可不是什麼談資。
“第四區開區才第二天。現在想神魔之戰是不是太早了?”
淩浩也沒好意思再撒謊。他總覺得這妮子看出了什麼,便乾脆給了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謝心歌明顯連裝都懶得再裝,一臉昭然若揭的不信,說出口的話卻還偏偏要捧淩浩的場。
“那剛好,一起看。”
服務員端著餐盤過來上菜,謝心歌道了聲謝,捏著筷子慢條斯理地把菜下鍋。
在吃飯的口味上兩人倒是合拍,無辣不歡一鍋紅湯,看著就熱鬨。
淩浩體貼地替妹子燙了杯子倒茶。謝心歌這下倒不晾著他了,一雙美目直勾勾盯著他看,反倒教人比剛才還要手足無措。
“你聽說過一林霜葉嗎?”謝心歌突然開口。
鍋裡蒸起騰騰的白霧,如重重紗幔,將淩浩手底突然的停頓掩飾的模糊不清。
他麵不改色,輕輕地將茶杯放到了謝心歌麵前。
“當然聽過,這誰沒聽過?”
“也是,畢竟你玩的也是戰士。”謝心歌忽然苦笑了一下。
淩浩確認自己沒有看錯,那真的是一個苦笑。他心裡沒來由地突然一抖。
“怎麼?你認識他?”
那當然不認識,淩浩在心裡自問自答。他以前可從沒見過哪個琴修能跟謝心歌稍微對上號。
“不認識。”
謝心歌果然搖了搖頭,繼而又問“那你知道他為什麼被稱作戰神嗎?”
淩浩“……”
這你讓我怎麼回答?
所幸,投影畫麵忽然調轉了鏡頭。直播間的主人是個神域玩家,主鏡頭慢慢拉遠,很容易就能看到半空中迎風懸立的白衣道修。
腳下幻光凝聚成一朵重瓣青蓮,遠遠看去,仿佛正在虛空中托舉著那名道修,端的是仙風道骨,浩氣凜然。
然而道修手中,一柄銀劍長約三尺三寸,通體包裹著碧色的劍光,又在那俊逸風流之外憑添了幾分肅殺。
戮風。
淩浩的目光略微一凜,便聽謝心歌在一旁輕飄飄地介紹。
“那把劍你在雞爪上看到過吧?大名鼎鼎的神劍‘戮風’。還有他的法寶,也是神品,據說還是一林霜葉給他煉造的。”
“那你知道的還挺多……”淩浩悻悻地笑著說。
“你不是覺得我對神魔之戰沒興趣麼?我這不得證明一下自己,其實還是有關注這些八卦的。”
謝心歌雙手交疊托著下巴,歪頭看向淩浩,臉上笑意盎然。
“差不多兩年前吧!神魔混戰,一林霜葉孤身殺至天地裂隙最後一人,從此被玩家奉為戰神。”
淩浩默然無語。
雖然係統設定,每一次神魔之戰的時長都可以進行到三小時。但實際上,四千四百人的戰鬥,如果真的隻是一場混戰,又怎麼可能持續那麼久?
一直以來,淩浩和赫連山前的公會通力協作,和魔域始終互有勝負,甚至略勝一籌。
但在踏仙三年的遊戲史上,偏偏就有那麼一回,赫連山前不在,而淩浩獨自創造了踏仙的傳奇。
不,也許稱之為神話更為貼切。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隻有一林霜葉拿到了神魔戰爭那個最有價值的稱號。
流金神品,九霄戰神。
“我還聽說,一林霜葉退遊之後,赫連山前改掉了自己的遊戲id,也曾經衝擊過這個稱號,但是失敗了。”
謝心歌的表情在周圍昏暗的環境下,被水霧和聚光燈熏得撲朔迷離,如同那些不明所以的傳言本身。
但她緊接著篤定地點了點頭,語氣似乎還有些蠻不講理。
“嗯。活該!”
淩浩驀地忍俊不禁,終於挑高了眉梢,坦坦蕩蕩地槽了她一句。
“你這可不像五級新人的口氣。”
“是嗎?!”
謝心歌巧笑盼兮。頭發和眼睛全都烏幽幽的,和網吧裡那隻狡猾的黑貓簡直沒有區彆,又有些像一隻藏不住尾巴的狐狸。
她說著話,手裡的筷子敏捷地在鍋底一撈,一大塊肥牛肉全都大度地送進了淩浩的盤子。
“沒關係,反正我和你一樣嘛!”她朝著淩浩笑眯眯地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