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文帝時期
劉恒對劉啟講解道:
“如果大臣們不敢拿主意,皇帝自己又沒有主意。”
“大家都不作為,這會導致國勢衰弱,任人欺淩。”
“這是皇權過於集中的缺點。”
劉啟已經開始暈頭轉向了,他雙手扶額,低頭看著腳下,語氣困惑道:
“可是不加強皇權,後宮乾政、宦官奪政、權臣篡位等事情,終究還是會出現的!”
“走不通……都走不通!”
“沒路可走!”
劉恒靜靜的聽著。
席地而坐的人不動不晃,像一顆根深蒂固的參天大樹。
鬱鬱蔥蔥的大樹投下一片遮陽的樹蔭。
“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
劉啟抬起被自己抓得蓬頭散發的腦袋。
劉恒淡淡道:
“做好一位皇帝、一名天子該做的事情就夠了。”
“其他的事,都是吳牛喘月。”
“杞人憂天。”
……
【相對於後妃、皇族、太監、權臣和佞臣。】
【朋黨是最難難處理的問題。】
【所謂朋黨,用通俗的話講,就是山頭、圈子。】
【大臣跟皇帝沒法單打獨鬥。但是,當這些大臣分成山頭團結起來之後,同一個山頭的大臣們相互通風報信,協調行動,一起騙皇上,皇帝就很難應付了。】
【而且兩個山頭的大臣相互掐,皇帝也不容易管。】
【乾隆即位之初,朝中就出現了朋黨的苗頭。】
……
天幕上。
高大幽深的宮殿內。
在青色層疊的藻井中,威嚴的金色龍首探出。
它注視著穹蓋下兩人。
兩名身穿朝服,頂戴花翎的老臣跪在金磚鋪地的大殿上。
兩人都斜眼看向對方。
而接受跪拜的皇帝則看著他們,臉上帶著微笑。
一言不發。
……
【即位之初,乾隆沒有自己的執政班底,都是父親留下來的舊臣,由四位輔政大臣莊親王胤祿、果親王胤禮、大學士張廷玉和鄂爾泰等任總理事務王大臣。】
【他急召回正前往浙江視察海塘工程的老師朱軾,任命他為協辦總理事務大臣。】
【在諸多大臣中,乾隆唯對朱軾抱有深厚的感情,也最信任朱軾。】
【但朱軾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去世了。】
【乾隆二年(1737)為了政治平穩過渡,乾隆開始重用鄂爾泰和張廷玉。】
【鄂爾泰、張廷玉是雍正皇帝生前最信任的大臣,甚至在遺詔中讚揚他們是“不世出之名臣”,並要求將二人“配享太廟”。】
【此時鄂爾泰、張廷玉秉政,“門下士互相推奉,漸至分朋引類,陰為角鬥”,形成了鄂、張朋黨。】
【滿洲官員大多依附鄂爾泰,而漢人官員則多投靠張廷玉。】
【但由於乾隆以滿洲為本位的思想較之康熙皇帝、雍正皇帝更加濃厚,因此,鄂黨要稍占上風。】
【可實際上鄂、張黨爭都在乾隆皇帝的操控之下,誠如他自己所說:“朕臨禦以來,用人之權從不旁落。試問數年中,因二臣之薦而用者為何人?因二臣之劾而退者為何人?”】
【乾隆五年(1740),他公開宣示,揭露了滿漢大臣分彆依附鄂、張二人的事實,並警告鄂、張朋黨:“鄂爾泰、張廷玉乃皇考與朕久用之好大臣,眾人當成全之,使之完名全節,永受國恩,豈不甚善?若必欲依附逢迎,日積月累,實所以陷害之也。”】
……
大明·嘉靖時期
朱厚熜開始有點欣賞這小子了。
不為其他。
“真狂啊……”
也是真有自信!
他眯眼看著天幕裡乾隆的意思。
朕知道你們在乾什麼、想乾什麼。
但朕依然放縱你們。
因為朕知道,你們一定翻不了天。
朕在,天就塌不了。
而從另一種角度看,乾隆又在警告他們。
朕容許你們在一定範圍內玩這種抱團遊戲。
但你們不能過分。
過分了,是要挨打的。
“一鬆一弛,一緊一放。”
“讓大臣心上總懸著一把利刃。”
朱厚熜腦中的一層薄翳突然被捅開。
“一把劍,其刃似出未出之際才是最可怕、最有威懾力的。”
自己對大臣的方式有些太粗糙了。
朱厚熜眼中精光一閃。
朕應該展示一下肌肉了。
……
【乾隆六年(1741)十二月,左都禦史劉統勳上奏稱,張廷玉曆事三朝,皇上對他的厚恩眷顧可謂極盛。】
【但現在外麵傳聞“桐城張、姚兩姓,占卻半部縉紳”,他們家族的勢力已經太大了,請求在三年之內停止張家親屬升官。】
【這個奏章得到乾隆的批準。】
【張廷玉見勢不妙,請求解除自己管理吏部的權力,但被拒絕。】
【第二年,張廷玉欲將伯爵之位轉給兒子張若靄承襲,結果乾隆以“我朝文臣無封公、侯、伯之例。大學士張廷玉伯爵,係格外加恩”的理由,剝奪了他的爵位世襲。】
【而同時,左副都禦史仲永檀與鄂爾泰長子鄂容安串通泄露密奏內容,仲永檀被逮捕下獄,鄂容安被革職,並牽連到了鄂爾泰,他的所有加級、紀錄,俱著銷去,降二級,從寬留任。】
【鄂黨、張黨,一滿一漢,在乾隆的調控下一直勢均力敵,雙峰並峙。】
【乾隆十年(1745),鄂爾泰得病死了。】
【乾隆提拔出身於滿洲鑲黃旗、開國功臣遏必隆的孫子、一等公訥親接替鄂爾泰為領班軍機大臣。】
【鄂爾泰死後,乾隆一直在觀察張廷玉,想抓他的小辮子處理一下。】
【但張廷玉一直遵守臣道,乾隆沒有動手理由和機會。】
【一直到乾隆十三年。】
……
天幕上。
天穹在頃刻之間便完全黯淡下來。
哨風帶著潮濕的雨意,涼涼的撲懷而來。
濃淡不一的雲團壓得低低的,無章法無次序地互相擠壓著。
在陽光下,河道兩邊十分明豔輝耀的青翠一下子變成黛綠。
濃鬱鬱碧幽幽山巒像被墨玉瀑布般覆蓋。
禦艦上的黃龍大纛沒有往日明亮,愈發神秘幽暗。
船舷邊繞舟回廊上,一色站的宮女、太監。
暖閣內。
彌漫著濃烈的藥香,隱雜著幾縷嫋嫋幽幽寂寞升空的檀香氣息。
乾隆坐在床榻邊上,看著床上的女子。
黑發散在大紅色的荷鴦繡枕麵上。
一雙美麗的翦水瞳眸盯著皇帝。
她眉宇微蹙,脂玉似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喉頭吞咽著,卻說不出什麼。
“彆急,安心靜養……我…我就在你身邊……哪也不去……”
聲音已經哽咽,乾隆垂淚給她掩著被角。
女子努力凝視著,眼中的神采漸漸消失。
最終,隱於眼瞼。
乾隆看著她,顫著伸手試她鼻息。
一概杳然。
隨即便是眼前一黑。
……
【乾隆十三年(1748)三月十一。】
【在南巡路上,三十七歲的富察皇後去世。】
……
大清·雍正時期
弘曆認為自己一定是看錯了,聽差了。
他突然感覺自己身在虛空縹緲之中。
暖閣、椅案、幾榻、都好似在輕煙微靄中旋轉漂浮起來。
最後一幕,是阿瑪焦急奔來且高呼的聲音。
“弘曆!弘曆!太醫!快叫太醫!”
……
大清·乾隆時期
暖閣中一片寂靜。
永琰頭都不敢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