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這場刺殺,黃龍鎮可說是個很好的避世之所。
這裡地處偏遠,南北不通。
東去便是縣衙,有大概百裡的路程;向西,便要翻過馬王山,進河南道。
難得的是,這裡氣候適宜,冬暖夏涼,四季如春,有田有地,有山有水。
昨夜太子到底沒敢到鎮上借宿,派人往縣衙送了信,然後就在那斷壁殘垣的客棧廢墟旁,草草地搭了帳篷過夜。
所有侍衛徹夜警戒,完全沒合過眼。
天剛蒙蒙亮,便聽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
縣令終於帶著大隊人馬趕來了,一來就將整個鎮子封鎖,挨家挨戶地搜查起來。
縣令姓楊,倒也不是個糊塗蟲。
從馬車上下來便脫了官服鞋帽,隻帶了幾個隨從,領著幾輛空馬車步行去向太子請罪,隻希望太子看在他如此誠心的份上,放他一條生路。
至於官位,那就甭想了。
可他根本沒見到太子,楊大人代太子見了他,讓他即刻安排去縣衙。
一夜損兵折將,馬車幾乎都已損毀,吃的用的全沒了,自然沒法繼續上路。
楊縣令暗裡鬆了口氣,忙討好地對楊大人道:“放心吧,已經安排好了,請殿下和各位大人們上車。”
都這個時候了,楊大人自然不會跟他擺架子,笑著道了聲好。
在楊縣令的安排下,不多會兒,隊伍便重新啟程,匆匆往縣衙方向而去。
至於留在鎮上養傷的四皇子一行,不知太子是不是忘了,總之他沒提,便也沒人去安排。
眼見著車馬打眼前駛過,沈聞薑笑了。
沈玉卻氣炸了,已經在屋裡罵了半天。
花落也忿忿不已,昨兒晚上可是她和姑娘拚了命救的太子,這麼快就忘了姑娘的救命大恩啦?
其實太子不是忘了,他隻是病了,病得“很重”的那種。
這麼緊要的消息,那些大人們自然要瞞著。
既然擔心鎮上還有賊子的同夥,便不會放心讓太子在鎮上醫治,離得最近的那也隻有黃縣縣衙了。
也好,走了就走了唄,樂得清靜。
四皇子這會兒已經醒來,肩上纏著厚厚的紗布,稍動一下便痛得鑽心。
他也看到了漸漸遠去的車馬,說不失望是假的,但他還是強笑著,“沈姐姐,等我的傷養好了,咱們再走馬王山,到時一定會趕上太子哥哥的,對不對?”
“嗯,當然可以。”沈聞薑拍著他沒受傷的肩膀,終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你呀,也不小了,凡事得多個心眼兒。殿下,他畢竟是儲君。”
四皇子隻覺鼻尖酸酸的,沈姐姐待他真是太好了,跟三哥一樣,連說的話都一樣,“三哥,三哥也這樣說我的。”
“你三哥跟你說什麼啦?”
“三哥讓我彆跟太子哥哥走太近了。說他是儲君,這樣不好。”
世子,他這時候便有這樣的警覺了麼?
在她的記憶裡,紀家對皇室、對太子無不忠心耿耿。
又因世子自小便是大皇子伴讀的緣故,侯爺對他也寄予厚望,甚至在冊立太子一事上出了大力。
這時候,太子與紀家的關係可說是其樂融融,那世子為何會有那樣的警覺,竟然還告誡四皇子?
有些想不通啊。
想不通便不要去想。
四皇子在她身邊歎了口氣,難得地露出惆悵神情,“好嘛,那以後我隻聽沈姐姐和三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