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晴了多日。
夜裡,總算下了五月以來的第一場雨。
大雨傾盆如瀑,穿透濃黑的夜色,劈裡啪啦地砸在地上、房頂上、花草樹木上。
天與地,仿佛已融入一體。
還不到戌時,街上早沒了行人,店鋪也早早地關了門,燈杆上的氣死風燈被風吹得亂晃,裡麵的燈油仿佛已經燃儘,隻餘微弱的火星明明滅滅。
沈聞薑是被雨聲吵醒的,仍然有些困,卻再也睡不著了。
她隻得起身,拿出矮櫃裡的夜行衣穿上,站在窗前望著外麵的大雨出神。
都說月黑風高夜,殺人正當時。
尤其這樣的雨夜,殺人會更容易吧。
她心裡忽然有個不好的預感,忙大聲喊花落。
花落就在外麵,她一喊就推門進來了。
“走!”
花落一怔,“姑娘,現在就去嗎?”
沈聞薑頭也不抬地“嗯”了聲,一邊快速收拾好自己,又抬手去摘牆上的長劍。
花落早已換了夜行衣,連劍都佩好了,聞言忙將繩子係在窗戶上。
沈聞薑裹緊外罩的披風,爬上窗戶順著繩子滑了下去。
花落輕功好,身子一躍直接從窗戶裡跳了下去。
二人一前一後,頃刻便融入茫茫的夜色中。
四周除了風聲、雨聲,再聽不到彆的聲音,也看不見彆的景致。
二人憑著記憶,好容易才摸到雲胡茶樓的門前。
大門自然是關著的,門口掛著“歇業”的牌子。
想必自那日他們來過後,這茶樓便一直沒有營業,之後官兵也沒再過來搜查。
看起來沒什麼反常。
但不知怎的,沈聞薑心裡不好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她似乎還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兒。
門沒有上鎖,她一推就開了。
二人貓著身子入內,反手關了門。
大堂裡也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花落忙將火撚子點燃,快走幾步進了灶房。
上次她來時已經有了發現,這屋子有密室,然而開關並不在大堂,而是在灶房的柴垛子底下。
果然,扒開那堆蓬鬆的柴禾,牆角處便露出一個按鈕。
花落輕輕一按,隻聽得輕微的“轟隆”聲,地麵忽然裂出一個洞口。
隨之,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二人臉色俱都大變。
地下密室,應是當初關押太子的地方,而且從這密室應該能直通城外,太子昨晚便是從這密室被直接送往城外的。
雖然,昨晚她讓羅大人安排了人手留守此處,但那些留守的人並沒擅自行動,也沒找到通往密室的入口。
不然,早向羅大人彙報了。
此事也才過了一晚上,原本她今晚過來,是想看看這密室裡還有沒有留下彆的線索,畢竟他們撤離得匆忙,有些東西肯定來不及帶走。
事實上,因為這場雨,她比原計劃早來了一個時辰。
可是,顯然有人比她們更早。
兩人相視一眼,彼此交換了眼色。